清明记思
文/黎梨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在这个流泪的季节,姐姐走了,去了天堂,我始终无法接受这事实。她是那么慈祥善良,豁达乐观,总是替别人着想,和邻里相处和睦。可是她走了,走得那么从容,那么安祥,哭声和泪水也挽不回她的执着离去,留下哀伤,让人泪湿衣襟,肝肠寸断……
此时,真想回到从前,父母还健在,陪伴我长大的亲人还没离去,姐姐仍然是那么漂亮,妈妈在学校教书时,姐姐的懂事,温婉,和美丽,在当地很有传颂,引得不少人都会慕名前来看盛老师漂亮的女儿。
小时候,身为家里老大的她承担了家里诸多活儿,曾记得,冰天雪地里,姐和游师母抢那冻下来的树技,因为那是家里做饭用的柴火。炎炎夏日,姐会和男孩一起去塘里坝里摸鱼捉虾,因为那是弟妹们想吃的荤菜。中学放假回家时,姐用积攒的废牙膏皮子换几分钱,给弟妹买小馒头吃,休息时,还不忘去稻田检回一桶田螺,给弟妹改善伙食。
十五岁时和毛老师走乡串巷去为乡民放电影,在我家附近放电影时,姐会让人给我们留位置。电影海报拿回时,她兴高采烈给我们讲故事情节。第一次是看《柳堡的故事》那时,她还会哼九九那个艳阳天的曲调,一家人其乐融融,那是一幅多么温馨的场景,让人留恋,让人回味无穷……
十六岁时,去株洲渌口电瓷厂上班,妈妈那时很舍不得,我们也离不开姐,她说姐去赚钱贴家用,减轻妈妈的负担。妈妈第一次去看她,她高兴的喊,唉哟,妈妈!唉哟妈妈,同事都笑她,你妈又没打你,太高兴吧。放暑假,我也去了厂里,看到姐在厂里,把那毛坯电瓷瓶一排排扛在肩上走,我很吃惊,这么重,那有多累呀,但她从来不说辛苦,一笑而过。闲暇时她特爱看书也喜欢运动,厂里篮球队有她的身影,打乒乓球得了名次,她是厂宣传队的一员,朗诵和吹口琴都很棒。朴克牌比赛也得了奖。在我心里,她就是英雄,无所不能。
63年下半年,妈妈得了癌症晚期,留在家里的我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因历史的原因,多才多艺的爸爸五十年代末就去岳阳农场接受劳动改造了,二十年后才评反。)我很无助,恐惧,害怕,不知所措,怎么办?当时,姐正生小孩在婆家做月子。告诉我,你还有姐,还有姐夫,妈妈那么好的一个老师,一定会没事的。她知道我的无奈,懂我的忧伤,在我孤独,无助,悲伤的时候,给我安慰,告诉我,有她在,一切都会过去的。随着年龄的增长,才发现姐姐为我们做的,永远比想象的要多。那个充满童年的趣事,载着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温馨的时光,只留下满满的回忆和失落……
姐姐步入婚姻殿堂后,和姐夫恩恩爱爱,和和睦睦。姐夫还是厂里的模范丈夫,共同抚养四个儿女成材。姐对我们弟妹也是疼爱有加,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物质奇缺,当时刚时兴凉鞋,她自己都没凉鞋,却给小妹买了一双凉鞋穿。还是那个年代,姐夫出差在上海给姐买了一条料子裤,姐穿了非常好看,显身材,我看了也非常喜欢,姐夫说给妹妹吧,姐毫不犹豫的脱下给了我,后想起来,我感到既温暖又内疚。
过去过春节是相当隆重的,姐一家回来过年,都是大包小包往家里拿,有一次还挑了一担芋头回来,那是他们在厂里空地种的菜,是劳动成果,让我们分享他们的收获喜悦。妈妈既感动也心疼了好一阵…
彼此退休以后,我和姐姐一起的机会就更多了。她给了我更多的关爱。一起去旅游,走遍大江南北。一起游展览馆,逛商场,一起走亲访友,看望长辈老人…我们有聊不完的话题。我们参与了彼此的成长,也一起经历了很多事。她在田心机厂家里时,我们每个星期都会通电话,聊聊我这边或她那边的事,有一次,我说,姐我今天买了茶叶,她赶紧说,别买我这儿有,急着让女儿拿了几包特级茶叶过来。她参加厂里自愿者发了两罐奶粉,给了我一罐。她总是把好东西分享给姊妹,姐做的剁辣椒更是一绝,每年会给姊妹们做,只要大家喜欢,她宁愿自己辛苦。
住院时,我每天给她打电话,因为听到她的声音我就会安心,我们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彼此的依赖,也转化成了一种互相包容,互相理解,互相扶持的亲情,姐对我的好与生俱来的好。我也一直把她当母亲,当姐姐,当闺蜜,当朋友。
尽管我现在也老了,生命也看淡了,世事也应该看透了,可是想到姐姐,总无法自抑,泪流不止。她走的那天,上午十点十五分,侄儿打电话告诉我,姐十点零六分走了,当时,我正在公园晨练,听到消息,我扑在树身上嚎啕大哭,吓坏了一起晨练的人,说你从来不失态的,今天怎么了?接着我急忙往医院赶。到湘雅附二医院里,侄女和我又抱着痛哭……
现在她走了,我的心里空荡荡的,会没来由感到疼,这种疼也只能化作永久的回忆和无尽的思念。
姐姐的一生,充满了对家人无私的爱,她用行动教会我如何去关爱他人,如何在艰难中保持乐观,往后的日子里,我会将这份爱铭记于心,带着从姐姐身上学到的善良与坚韧勇敢面对生活,让这份爱的传承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