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少年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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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2018年,李健绝对算得上年度人物,在44岁的时间点,他的一切好终于被主流得不能再主流的观众承认并且喜爱。他的外形、教养、分寸感、美满家庭,都足以构成这个时代人们对于精英、精神领袖的期待。我不写,总结李健的文章也会攻占知乎、微博和各种公众号。

事实上,比起回答“李健为什么这么受欢迎”这个问题,我更想分享我的私藏歌曲,这里面的每一首每一首,都是我歌单的“座上宾”。今天领出来,怎么说都有点自家孩子表演节目的感觉,虽然心里自信有如大炮,但还伴随着《春节序曲》那种密集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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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李健是在我爸的车载DVD上,作为一个老牌“校园歌曲”爱好者,我爸的喜好之一就是买老狼朴树水木年华的专辑。有天放学接我回家,他随手摁开播放器按钮,一个清澈舒朗的男声悠悠漫进耳朵。“漫山遍野的春天,何时到来”。其实描述这个声音带给我的感觉是很难的,但他确确实实让我想到距离学校两千公里的北京,这个拥有中国最优质文化资源的地方,容纳梦想,鼓励勇敢,以她独特的景致和丰富的学识滋养着每个市民的大”和耳朵,因此学子李健得以写出一首首悦目悦耳的歌曲。

后来李健的某次采访证明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在采访中,李健真诚地对记者说支持他写下这首《温暖》的根本不是什么对未来的热望,而是北京漫长又毫无善意的冬季。那时候他“用在清华学的工科知识,在院子里搭了个小锅炉,通过研究锅炉运作原理消遣时光”,这得是什么样的画面啊。这么说,我和李健的歌算相识于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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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张名为《似水流年》的专辑首页,李健这样介绍自己“生于七十年代某文艺家庭,在父母的期待下学习清华时髦专业,毕业后从事着别人看似体面而稳定的工作。怎料不久即从朝九晚五的人群中逃离,无牵无挂地投入到自小相伴的音乐世界,与大学校友卢庚戌共建水木年华,正当组合的前程欲似锦展开时,却告别昔日伙伴,独自追逐更加遥远而广阔的音乐理想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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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的《温暖》是专辑里倒数第二首歌,不起眼,恰如李健那时的处境,从清华毕业后 他没有选择“政治正确”的出国深造或留在广电做工程师;离开水木年华后,他在北京亲戚家的四合院里,一住就是五年,生活清贫,精神富足。同学在各个领域渐渐小有成就,他心里有点疑惑,但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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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是2003年,他也没想到,第一个惊喜在七年之后的春晚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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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春晚的记忆点,除过董卿的红礼服,就是舞台中央演唱《传奇》,气息稳如一口钟的王菲。王菲头顶“时隔多年,重返春晚”的光环,连带着歌曲背后的作曲者,“清华才子”“水木年华前成员”李健走进大家的视野。李健形容那时的自己“有如出土文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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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艳世人的才华、俊郎的外表,良好的家教,儒雅的谈吐,虽然不是最有戏剧张力的“触底反弹”剧情,却足以构成“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某种励志传奇。随着媒体介入他个人生活次数的增加,李健的“解构家”特质初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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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通达,他回答“我只是在谈论的时候比较清醒,生活中也不清醒。你问我的时候我就会清醒,不问我的时候,我也意识不到这些事情。你采访的时候,才会有所发现,有一些自己的观点”;你说他为音乐而生,他说“我不爱这个行业,只是爱唱歌这件事情,人不应该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生的人都是悲哀的”;你说他在时代中低吟浅唱,他说钱和名利可以为艺术家创造更多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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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言语里有点轴的歌手,再一次360度展示在观众面前,是依然时间跨度为7年,2017年的《歌手》,录制消息一出,一面是唱衰的声音,一面是忠实听友的担心。在节目的宣传片里,他穿着卡其色的毛衣,狡黠地对着镜头说“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但你们低估了我的承受力”。算是简单的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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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舞台中央,站定,笃定地唱完一首歌,台下掌声雷动,一切质疑至此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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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如何评价一首歌,《血色浪漫》里的钟跃民一个简单粗暴的判断标准一直深得我心“好的歌曲都会让人有画面感”,有首《故乡山川》他一开口,就是“辽阔无垠的草原,绮丽的外高加索风光,波涛汹涌的伏尔加河,秋风掠过茂密的白桦林”。

我一直以为“低吟浅唱”是个形容词,它有关声线,有关肺活量,唯独没想到到了李健这儿变成一种态度,一种准确的情感表达方式,他这么唱了,你就觉得非这样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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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李健歌曲收到广泛赞誉的同时,响当当的还有他“秋裤男神”的外号,以及出现在节目花絮里使用硬核诺基亚手机的老派作风。一时间,他的优秀和“不过多使用电子产品”构成了某种因果关系,有点戏剧性,同时我又知道这是泛娱乐世界释放给一个歌手最大的善意。

外界这么多声音,他怎么看自己呢,大概是他坐在演播室对歌手梁博的正向评价“边缘,自信,独立,不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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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批评家说他是“罕见的知识分子型音乐人”,怎么理解呢,我觉得像那种隐遁的高人,节目录毕,他就淡出公众视野了,但他的名字常常出现在中学语文测试的某个阅读理解题里,或是声音出现在好朋友制作的宋词专辑里,甚至他的文字出现在《人民日报》的读书栏目。

这么一个人,没有微信,不用社交软件,很少发微博,却如此深刻地被大家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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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众意义上的“走红”之后,李健美满的婚姻也承载着大家的好奇和想象。除过少数场合不失得意地说“好的婚姻让人如虎添翼,我就是那只虎,现在我有了翅膀”,他对自己的家庭生活很少提及,但我们可以从他朋友的文字里感受他内心踏实感的来源,钟立风曾经诗意地回忆他与李健夫妻俩的交往“我骑车到了之后,看见一个干净明亮的院子。门口相迎,郎才女貌,脱俗明亮,客厅里充满CD、书籍、精美物件,主人品味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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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过这些,李健还打破了人们对于公众人物的想象,对于媒体,他不表现出很自如或很配合的姿态,却是绝对真诚的。每每露面,都给人一种“大气的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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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李健和庾澄庆周杰伦谢霆锋坐镇好声音导师。他们真是个奇异的组合,像是惯用四字成语的好学生遇到文化课不好乐器却玩得超溜的文艺委员和校草,偌大的录制场地和他略显文气语言有些许错位,反倒赋予他一种新的魅力,以至于最后,这届导师阵容赢得《好声音》近年来的最佳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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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需要鼓起勇气”参加的综艺列表里,《小镇故事》榜上有名。在上学期功课多到连吃饭说话都觉得浪费时间的日子里,我一集不落地看完了整季。必须承认,镜头下这个有点羞涩又不失真诚的李健,对于观众如我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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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惜字如金的李健微博惊现长篇感言,打开来看,原来是毛不易的专辑要发行了,他写道“像自己的唱片一样,我的心情是喜悦的......你需要格外保护好自己的才华。怎么保护?去锻炼身体,减少不必要的工作,买辆车远离人群自己生活,多练琴,多阅读......不要担心会有新的人取代你,没人能取代你,只要你认真生活,认真写歌,认真唱歌,就永远没有。你天生就是一个歌者,幸运的是你现在只有二十几岁就开始了真正的职业生涯,而所谓不幸的是你刚刚崭露头角人们就对你寄予厚望,稚气未脱的少年竟直接进入了漫长无比的成人跋涉中最艰难的路途,没办法,这就是命运。看在热爱音乐的份上,只能心中窃喜,不可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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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些话时我正在图书馆艰难“跋涉”,有段时间一抬头,就看得见头顶的乌云,戾气重到不行,如果说因为没带纸巾只好向邻座同学借最后在周围人的侧目下完成擦眼泪仪式的人是我的话,我想那一定是“争气的眼泪”,对,只可窃喜,不可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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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上课老师说文字是心灵世界的安魂曲,当时我就想,在音乐世界里,李健一直是疗愈我的药,他满足了我对美好事物的全部想象。

但我要这样说的话,他第一个要不同意,“说心里话,我也不是什么偶像,我没那么好,生活中也会说一些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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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有生之年做你的听友,着实幸福,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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