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左手陌路
01
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带着我逛街，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时，眼尖的我看到远处有个发光的东西。
“爸爸，那是什么？”
爸爸走过去，捡起来，我看到那是一个电子表。九十年代初，电子表可是个稀罕玩意儿。
爸爸也很高兴，把捡到的电子表递给我。拾金不昧，不好意思，那时我们还没有那么高的素质。
没有素质，就要付出代价，这话不假。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时，前后各来一个叔叔堵住了路。
“三百块钱！”其中一个说。
“什么就三百块钱？”爸爸很纳闷。
“电子表，我们的。偷的吧！”
爸爸开始和他们理论。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费口舌理论的就是无赖骗子。
“走，我们一起去前面的派出所，让他们主持公道。”爸爸拉着其中一个人，意志坚决。
那两人又费了点话，明显有点软了。最后拿着电子表，灰溜溜的跑了。
那一刻，爸爸就是神。
那一刻，爸爸对我说：“记住，这就是骗子！以后可不能上当。”
“恩。”我坚定的点了点头。
02
“小弟弟，帮个事儿吧？”
一名中年妇女，抱着孩子，有些腼腆的边说边凑过来。
我不明所以，热情的迎过去。
“俺和孩子来这里走亲戚，失了联系，身上的钱也花光了。现在孩子饿得很，能不能好心借点钱买点吃的？”
我搜搜身上的钱，拿出20块，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出门也没带多少，这钱你拿去买点吃的吧。”
妇女喜形于色，急忙接过去，口里连声道谢。
害羞印在我的脸上，还没来得及帮她联系家里人，妇女就抱着孩子匆匆消失在人群中。
那一天，我很开心。助人为乐嘛。
那是十几年前。
十几年前的车站码头，乞讨的很多，有趴在地上不停磕头的大叔大妈，有石头压张医生诊断书盖着被子一动不动的老头老奶，有残疾的叔叔阿姨，有小孩抱着更幼小孩子的儿童……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每次走过他们身边，我心里都一阵难过，怜悯之心发作，掏出零钱分了。
心里还在自责，这点钱能干什么……
03
四年前，我的人生低谷持续发酵。
除了酒，啥都不在乎。一个人经常大半夜在街上晃荡。
“大哥哥，能帮帮忙不？”
我抬眼，面前站着两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什么事？”我冷漠的答道。
“我们俩是外地的，来这里打工，可还没找到工作，钱就被偷了，大半夜还没吃饭，也没地方住，能不能借点钱，我们想回家。”说着，两个人脸色都耷拉下来，快要哭了。
最受不了女孩子哭。这句话不知道是谁发明的，真是天才中的天才。
我搜搜身上，说道：“我这刚吃完喝完，身上也没多少了。都给你们吧。”然后把仅有的四五十块钱都给了她们。
她们连连道谢。我拜拜手准备离开，其中一个女孩凑上来，说：“大哥能给我一根烟吗？”
我看着她，没有理会，慢慢向远处走去。
我的心里有些酸楚。一开始我就知道她们是干嘛的。我没有拆穿，没有赶骂，是想给她们留个最后的尊严，也算给我从小怜悯的心画一个句号。
哪怕，她们数着钱，心里笑着说：“白痴。”
04
如今，在市场或是有关部门的管辖下，不知道是严打出治安，还是这个行当不景气，乞丐、街头骗子已经少了很多。世界貌似一片和谐。
“小哥，麻烦问下……”一个妇女向我走来。
我低着头，看都没看，从她身边走过。
骗子，被我一眼看穿。
你问我怎么知道的？ 告诉你，十几年的经验。包括他们的神态、语气、地点都有很大的破绽。
神态：骗子的神态是东张西望的，不是焦虑的。他们在物色人选。你被询问到了，恭喜你，你有一个好心肠。
语气：骗子的语气平缓，言语流畅，听起来很舒服，让你不忍拒绝。往往就是搭了话，你的良心就开始痛了。
地点：车站、医院等地方的人群密集区，客户群多，机会多。或是人流小的小路上，这时候特别要注意有没有蒙脸大汉突然窜出来。
当然，还有个最大的破绽：妇女，一定要是妇女。
无情的拒绝了一个后，走了一段路，我又拒绝了一个，接二的碰上，我感觉自己运气怎么那么好！
才想起来，马上假期来了，都该出来挣钱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路的拐弯处，我竟然连三碰上了。我实在忍无可忍了。看着她边说边走过来，我迎上去，笑着抢答道：“你们是姐妹三个吗？你是老三吧。一条路上三个人，会不会做生意！”
她看着我，笑了，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那一刻，不顾对方的尊严和脸面，我冷酷至极。
05
现在经常在电视或网络新闻上看到，碰瓷污赖，好事被冤。我在想，现在人心是怎么了？
冷了多少善良人的心。
想想我的十几年，怜悯助人之心从未失去，却感觉日渐削弱。看着现在大街上那些“可怜”之人，想到的往往是：他们真的需要帮助吗？
我学着去理性判断，而不是怜悯之心。
直到看到又有了很多的好事报道，我才自我安慰了一番：善良的人永远不缺。
只愿需要帮助的人能及时得到帮助，助人的人能永保怜悯。这是多么珍贵的品格。不能因为一些假的而丧失，更不能因为一些真的而遗憾。
只愿在这复杂的人性社会中，黑暗少一点，温暖多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