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月之恋
父亲节快到了,虽然传统上这是个西方的节日,然而提到父亲,看到父亲,我的眼眶湿润了,60多岁的人了,还在为儿女奔波,这是我们的过错啊,儿女没有营造一个温暖的处所让他歆享晚年啊!
父亲幼年便背井离乡随叔公在外闯荡。这也难怪, 父亲弟兄六个,还有一个妹妹。在那个年代这么一大家子人生活是艰难的,而作为长子的父亲注定很早就要离家飘泊,这也锻炼了他日后坚毅吃苦耐劳的性格,当然了也有脾气暴燥的一面。关于这一点可能是有遗传基因的,譬如我奶奶,我爸,我还有我儿子。(这不是《红高粱》里的情节)。关于我奶奶,她至今留给我印象的唯有她彪悍泼辣的性格。个子不高,圆脸,梳着圆形的发髻(插着钗子的那种);眼睛发亮,透着威严;嗓门很大,声若宏钟;也难怪,作为这么一大家子人的女主人,柴米油盐每天多少事啊,性格不温不火,那是不可能滴。我父亲很小就接受了家庭的熏陶。上山打柴,下湖摸鱼,喂猪,放鸭……这些事情对父亲来说是再平常不过了,由于长年与水打交道,他的一条腿那时便落下了风湿的毛病,看上去要瘦弱许多……这些他都默默地承受下来,毕竟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父亲与母亲结婚后,白手起家,勤扒苦做,由此奠定了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虽然住在农村,但父亲在一个小工厂里上班,每月几十元的薪水支撑着这个家。我记忆中,家里的生活在小湾子里还是不错的,80年代家里是村子里第一批买电视机的。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时我们家有一辆天津产的″红旗"牌自行车,我便是那时候学会了骑自行车的,只是人没有自行车高,两脚斜跨在三角架上而已!就是这样已经羨煞不少童年玩伴了。
其时我与父亲的接触并不多,严格说来是言语的沟通非常有限。父亲在城里工作,每月只回家两三次。父母亲读书都不多,因而自然希望我们读书能有出息,可是他们也无从知道在家庭里怎样教育自己的孩子(当然了为人处世的一些准则是不用教的),他们能够做的就是譬如教育我们做人要诚实有礼貌劳动光荣偷盗可耻生活要朴素为人要正直。很庆幸这些东西我至今都带着,一直没有丢!父母的言传身教往往影响一个人的一生……但是你要希望父亲低下头来,象今天某些父母一样与小孩子促膝谈心,那只能是奢望了。父亲是威严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是家里的权威,说话自是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度。而我那时大约也不是招大人喜欢的孩子,不善言辞,还老是做错事!这大概就是传说的代沟吧!
父亲是仁爱的,每次回家总会给我们带来意外惊喜,什么糖果呀,饼干呀,狗脚(一种面粉类食品)等等,我们免不了又饕餮一顿了。父亲是仁爱的,高兴的时候他会把我们抱起来用他那密密的短髭咂孩子们的脸,那样子像孩子一样顽皮!而我们自是极力避闪,而脸上却笑靥如花了。父亲是仁爱的,只到今天我们成家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在他眼里我们永远是孩子。退休后他和母亲住在乡下,隔三岔五的,父亲会骑着摩托车把自己园子里种的新鲜的蔬菜送给我们。拳拳父爱润物无声,有时我心安理得,有时我又有一种如麦芒在背的感觉,一种奇怪而复杂的感觉常常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父亲为儿女付出了太多,而我们又为他做了什么。。。。。。如果有一天“子欲养而亲不在”,那真的是为人子女的悲哀了。
慈爱的父亲有时又会向孩子们展现他性格迥异的另一面:粗暴而无情。我们家的几个孩子从小都是挨了父亲的打的,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孩子们太淘气,做错了事(今天看来或许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父亲俨然信奉“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古训,言语苛刻犀利,巴掌不饶人。记得有一年夏天,我们家里围着一群人在看电视剧《神雕侠侣》。天快黑了,父亲让我把家里的几只鹅赶进笼里,我很不情愿地去赶那群鹅,鹅很不听话,我来回赶了几次,鹅来回躲闪,偏偏不进笼。我心里牵挂着电视剧,心里焦急,一个箭步冲上去,不想一脚踩在了一只鹅的脖子上。这下闯祸了,耳边马上传来父亲那招牌式的雷霆般的训斥声,巴掌眼看就要落下。众目睽睽之下,我羞愤难当,好在母亲及时化解了父亲的怒火,我这才得以全身而退,可类似这样的一些事情让我感到自己与父亲之间横亘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上高中的时候,我从农村来到城里,那时在学校住读,但每个星期要回来与父亲呆一两天。父亲总会给我准备好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并和蔼地问我够不够用,有时也不免发一些牢骚说学校怎么总在要钱,现在供小孩读书真不容易呀!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始终牵挂着子女的冷暖,对此我能说什么呢?
父亲的人缘极好,有什么事情许多人都喜欢找他帮忙。谁家的水管破了,来找他维修;谁家灯泡不亮,来找他去看一下;至于帮东家挪挪家具,帮西家看看小孩,这些小事父亲也总是乐此不疲。有时为此耽搁了自家的事情遭到母亲的埋怨,父亲总是笑呵呵的,嘴里说“谁家没有一两件急难事呢”,这或许正是别人喜欢找他帮忙的原因吧!父亲特讲卫生,有时几成一种洁癖。他告诉孩子们吃过的碗筷要经常消毒,不要随手扔垃圾。哪怕地上有一粒瓜子壳,他都会俯身捡起来。这样的习惯也影响了我们,小孩子们虽然调皮,却不敢乱扔垃圾,唯恐遭到父亲的训斥。闲暇之余,父亲总会拿一把扫帚将房前屋后打扫得干干净净,将落叶和纸屑堆在一个灰坑里点一把火烧燃了。自己则一边吸着烟,一边看着火苗咝咝的蹿起,青烟袅娜的升上天,他神情专注,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很享受的样子。而母亲照例要“啰嗦”一通,说“没事好好歇下不行,尽做些没用的事”。(在我们看来,父亲花力气把公共卫生都搞了自是没必要的)
父亲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村里人家办红白喜事总会见到他忙碌的身影;哪里人多在拉家常,他一准在那里;对于电影电视他不感兴趣,别人看来再精彩的剧情,没看几分钟他会打瞌睡,而对于楚剧或黄梅戏湖北大鼓一类的音乐他却情有独钟,只要他在家,家里的收录机便会依依呀呀大音量播放这类音乐,每每弄得母亲不堪其扰。我们却是习惯了,母亲也只好说“你爸爸喜欢热闹由他去吧,不然他又该出处找人打牌了”。是的,父亲的业余爱好俨然不多,但提到打牌确是他的嗜好了。父亲信奉“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平素打打麻将,玩玩扑克倒也打发了许多无聊的时光。
关于父亲的故事还有很多,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而在我们眼中已经是不平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