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04 多云
昨天,终于将《挪威的森林》全都看完了,但看得我心情有些许低落。对于生死和爱恋,我也无可逃避,却又苦于不能一下子找到自己信服的答案。
渡边君说:“死并非生的对立面,死潜伏在我们的生之中”。因为,木月十七岁时的死一直潜伏在直子和他的生之中,并没有离去,而且时时想起,影响着彼此的生活,借由另一种形式存在着。这样说未尝不可。
当直子以渡边恋人的身份死去时,对渡边来说,更是一份难以承受的潜伏。渡边的悲痛或许通过他的领悟可以感知一二:
“实际也是如此。我们通过生而同时培育了死,但这仅仅是我们必须懂得的哲理的一小部分。而直子的死还使我明白:无论谙熟怎样的哲理,也无以消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悲哀。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惟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而领悟后的任何哲理,在继之而来的意外悲哀面前,又是那样软弱无力——我形影相吊地倾听这暗含的涛声和风鸣,日复一日地如此冥思苦索。”
我似乎没有领悟到什么哲理,却感到:
生命至今,没有从内心尝到生的喜悦,却尝到过对于死的无奈。
那是一个深秋的凌晨,村庄静得听得到风吹树叶的簌簌声。昏暗的廊灯打出一个光圈,刚好将两个身影照得清晰。一个是外婆冰冷的身体,放置在廊前,一个是母亲跪在旁边大声哭泣的身影。
我记不得自己站在何处观望这一切。只记得,我看过外婆睡觉的房间,床单染印了一滩雪,地上也一大片血,没有规则地铺展,红得惊了我的心,多得让我害怕。我不敢说出一个字。只是心里悲伤,也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外婆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将我冰冷的脚Y放到怀里暖着睡觉,再也不会有人领着我到菜地里拔萝卜,再也不会有人让我宁愿淋着大雨也要跑去在一起了……
当我看见母亲跪在外婆的身侧,一边抹着泪,一会儿趴在外婆身上,一边直起身子……就这样不停地重复着趴与起的动作,一边放声大哭的时候,我感觉那秋天凌晨的哭声是那一刻天地间最凄惨的声音。至今,我都忘不了母亲那晚的哭声,悲恸真正装进我的心里。从那以后,我开始心疼母亲,也害怕失去母亲。
我知道,我一直害怕失去身边的亲人。
高一那年,正在上语文课。大表哥过来找我,跟我说了一件事,顿时眼泪就抑制不住地流下来了。表哥告诉我妹妹刚做了手术,可能活不了多久。再次走进教室的时候,也顾不得大家异样的眼神,泪不停地往下落。简单,默默地收拾东西,就跟表哥走了。一路上,想着老二快要没了的消息,心里窒息而悲伤。
坐在表哥自行车后座的我,一路上沉默着,径自流着泪。终于煎熬着坐车赶到了中心医院,可我一进医院,看到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的妹妹,泪就不停地流,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妹妹似乎感受到有人来了,缓缓睁眼,气若游丝地喊了声:“姐!”,似乎想勉强挤出一个笑,可扯了扯嘴角,终没有完成。我哎了 一声就忍不住想哭,又觉得在病房里哭打扰了妹妹,私自跑到外面走廊上掩着嘴鼻哭了起来。
抬眼望着蓝天,看着医院的门,心里一个劲地问:为什么会是我的妹妹?为什么? 自然没有人回答。
我帮不上忙, 妈妈让我看了一眼就劝我回校了,可我一回去,坐在寝室里就抱着我的同学放声大哭起来。
死亡,再一次攫住了我的心。
所幸,后来母亲坚持为妹妹做化疗,而妹妹也坚强。虽然化疗让头发掉光了,可她仍然带着笑,而且每天坚持喝很苦的药。那些药,我闻着都难受,妹妹也坚持喝了下去。再后来,我妈妈为了让妹妹好起来,一个人带着妹妹到陌生的地方求医问药,连听来的偏方都用了。哪怕当时家庭并不富裕,但只要是有利于妹妹身体恢复的药与食,妈妈都会去试试。
也许, 我家该有这种幸运。妹妹,后来竟然活下来了。
妹妹的光头的停止化疗后有了改变,重新长出一寸一寸的头发,又黑又密。慢慢地,妹妹抛弃了假发。
妹妹活着,真好!
《挪威的森林》将直子的死摆出来,让我觉得爱情的形式也不过如此。高洁与世俗的爱情一直都存在,但世俗的爱情更加有血有肉。活着的人,会在有温度的血肉之中完成自我爱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