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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说的来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樱井翔现在最怕的就是平时特别活泼的理子打从进餐厅坐下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最后他憋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那什么……理子,今天下午我说的那些话……”
“啊翔さん不用放在心上,你说的本来也没错哇。”理子咽下嘴里的食物,抬起头来用特别真诚的眼神看着他,“不过稍微还是有点难过啦。今天所有的花销翔さん一定要全包哦,就当抚慰我受伤的脆弱的心灵。至于你想说的话等吃完饭再说啦,万一我哭出来了一边吃一边哭很没形象的。”
樱井听到理子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作为一个爱吃之人,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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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真的有さとし这个人吗?”理子手里捧着餐厅提供的冬季特饮,提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我觉得应该是有的。一般做梦不都会渐渐地就忘了吗,我所做的关于车祸和那些信的梦,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在我的脑子里。那天nino的反应不也说明了吗?”
“啊~这样啊……”理子那双平时就很机灵的大眼睛转了转,狡黠地说,“想不到哦,大叔看起来如此地味,年轻的时候这么潮,简直走在时代的尖端啊。”
樱井佯怒地敲了敲桌子:“怎么跟大人讲话呢,小姑娘。”
理子吐了吐舌头,适时停下了玩笑:“那大叔准备怎么办呢?”
“我打算去找他。”
“去哪儿找?国内还是国外?”
“……还没想过,但是先在国内找吧。这个国家就这么大,总有找完的一天的。”
“第一次听见人生充满计划性的翔さん说出这么没有计划的话呢。”
“没办法啊……”
理子看着对面那个明显消沉的男人,偷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自己喜欢的一直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在这么消沉真是不习惯。
她还是喜欢那个在工作上充满了自信,在生活上也特别阳光积极向上的樱井翔。
小川之前告诉她说樱井似乎遇上了创作瓶颈,现在看来大概还是受到了那个大野さとし的影响吧。
“呐,櫻井さん,我们离婚吧。”
樱井翔看着理子放下手中的马克杯,听着她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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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月到三月,大概是樱井翔度过的最糟乱的两个多月了。
首先是理子向他提出离婚。虽然他听到这句话以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在轻井泽的父母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直奔东京他的家,质问他是不是对理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并没有对关于大野さとし的事情有任何的隐瞒,父亲在听到他的坦白以后大发雷霆,对他放弃理子选择一个不知道在哪儿的一个男人非常的不满,甚至将他带回了轻井泽,没收了手机和私人电脑,出个门都得弟弟妹妹陪着。而母亲则是一直沉默不语,默许着父亲的行动。
对,三十四岁的樱井翔被自己的父母软禁了。
虽然被软禁了,但是该完成的工作还是必须得完成。这便是第二件麻烦的事情。
而麻烦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也没有任何的资格去埋怨。
他用弟弟的电脑,通过电子邮件告诉小川自己将把手上这本还在连载中的书定为收官之作。连载原本就定在三月结束,这正合了他的计划。
这封邮件导致的结果就是小川直接驾车来到轻井泽向他兴师问罪。
“你说的收官之作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三月以后我大概是没有时间再坐在电脑前写东西了。”
“我听理子说了你有出远门的计划,确实没有时间写长篇了。但是我们可以写短篇啊,这件事好商量嘛。”
“……”
“大作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停笔要给多少违约费啊?”
“知道。”
“知道你还要走?!”
“……我必须得走。我知道这是很不负责的一个决定,但是我必须得走。”
小川看着樱井认证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想办法跟出版社那边沟通,尽量把双方的损失降到最小。但是你得答应我,三月份交给我的东西必须是最好的。”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小川,于是在最后定稿之前给了小川两个文件袋,一个当然是连载的结束部分,另一个则是他写的一个短篇悬疑小说,这本小说出版后的所有的收益都算公司的,算是自己为曾经栽培过他的编辑和出版社做出的一点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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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岁的樱井翔被软禁了,不是十四岁。所以他不会选择逃走,这只会加重他和父母之间的裂痕。
他先把行李收拾好,第一站定在了京都。他现在有足够的存款和足够的时间去找回自己的记忆。
夜幕降临的时候,樱井家的大家长下班回家,看见自己老婆和三个儿女以及女婿坐在沙发上,尤其是女儿小舞一脸不安地看着他,他就知道,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小翔,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懂分寸的孩子。就算是你失忆前,那么叛逆的一个孩子,我也认为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爸,我现在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樱井翔看着大家长说,“可能爸你觉得我是个异类,甚至觉得我会丢你的脸,可是我是认真的。”
“……”
“我曾经喜欢他,这是我发现的事实,可能我现在还喜欢着他,这说不定即将成为事实。”
“哥……”
“我有一个日记本,里面记着我失忆前的事情,那确实让我的人生丰富了不少,可是并不完整。现在我找到了回忆的突破口,我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或许这14年来,我过着完美的生活,甚至还结过婚,有过一段别人看来美满的婚姻。可那是不完整的我,不管14年前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样的,我都想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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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说服大家长要花很多时间,谁知道等他说完那一大堆话以后,大家长只是盯着他看了很久,说:“算了,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老了,你们小孩儿的事我管不动了。”然后招呼着自己老婆就走了。
然后他老婆说:“小翔,你先在客厅等一下,我有东西拿给你。”
小舞夫妻俩和小修也很会读空气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那本来就不是他们仨想坐在楼下的嘛,是大哥说有重要的事说全家人都在比较好。
几分钟以后樱井妈妈拿了一个本子下来:“这个……你看看吧。”
他接过那个本子,正想翻开的时候被制止了:“哎哎,现在别看,等你回房间再自己看。”
樱井妈妈瞄了一眼樱井翔,又说:“这个本子是在你发生车祸的时候背的包里发现的。我……一个没忍住就看了一下……里面写了你跟那个人的事……你爸也跟着我看了,第一反应当然是生气咯,我也很生气。本来你爸是让我把这个本子烧掉的,但是我想了想,万一哪天我儿子恢复记忆,想起了这个本子,找不到而我们又拿不出来,那那个外表文质彬彬有礼貌内心却住着一头小狮子的臭小子不知道得多生气。”
樱井妈妈看了他一眼,一言难尽地拍了拍樱井翔的肩膀,上楼了。
然后留下一脸茫然的樱井翔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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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梦是打开回忆箱子的钥匙,那么那本日记本就是消失记忆的本体,如洪水一般向他涌去,不带一丝的防备,徒留下浑身的疼痛。
「今天上课前老师领进来一个转校生,叫大野智,看起来很腼腆很害羞的一个男生。奇了怪了,都是高三生了怎么还转学。」
「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上课一直睡觉,到午休才醒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面包吃,咬完了之后又睡过去了。这人上辈子是缺觉吗?」
「最近上课已经和身后那个面包脸形成默契了,他戳一戳我,我就明白智君想睡觉了,就会坐直身子挡住他。话说回来,高三生还这么爱睡怎么不影响升学吗?」
「当年的夏目漱石,是怎么想到那句话的呢——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学园祭今天结束了,和智君一起在学校天台看了烟花。那个笨蛋,看烟花的时候就不要那么想睡嘛……一句喜欢我说了两次他才听到……」
「我要怎样才能表达我内心的激动!智君今天送了我一幅画!是我本人的速写哦!」
「一家人决定暑假的时候去海外旅行,啊~一个暑假都见不到我的智君了,我肯定会很想很想他的!」
「今天跟智君说了要去海外旅行的事,让他给我写信。他说等信寄到了我都已经回国了,这么笨的事他才不要做。嘛嘛,我也知道嘛,但是他就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安慰我一下吗?然后我就装作看穿一切的样子跟他说别写了。脑内小剧场上演失败><」
「今天升学考试结束了,智君之前跟我说过他想考美术大学,而我也跟他说我想读经济。我们都一定能考上的。」
「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心里既是开心,也有一点不开心。要跟智君分隔两地了……」
「这周末是智君的生日,周五晚上约好了跟他一起去高中背后的山上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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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可是记忆却像是从坏掉的水龙头里冲出来的水,关都关不住。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大野智的时候,那张白白净净的脸上充斥着不安。
他想起来每次把笔记借给大野智的时候,那人总是鼓着面包脸黏黏糊糊地跟他说谢谢,可爱得不得了。
他想起来学园祭那天他无意间有女生跟大野智告白,这才惊觉原来自己只是自以为完美地将他藏在了自己的身后,其实还有很多人都发现了如宝藏一般的他。于是他鼓足勇气把大野智约上了天台,说了一句喜欢。可哪知那个爱睡觉的面包脸在烟花那么吵的环境下都还混混沌沌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根本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他只能再说一次。然后看见面前的面包脸从奶油面包变成了草莓蛋糕,脑袋摆着几乎看不见的弧度点了点头。那时的他大概是个只会说可爱的废人了。然后是谁说的,夏天是恋爱的好季节。他想尝一尝草莓蛋糕的味道。神使鬼差地,在学园祭最后一次烟火下,他亲上了面前那个面包脸的嘴。软软的,带着被他的突然动作吓到了之后的一点点颤抖。
他想起来那天的亲吻之后,面包脸说:“今天的草莓味唇膏是姐姐给我的,不是我自己想买的!”他的一切都可爱得不得了。
他想起来暑假前一天晚上全班同学一起聚会,在练歌房玩儿到了晚上11点,看见坐在最角落的面包脸已经完全睡着了,于是跟母亲报备了晚上在同学家睡不回家了之后,背着面包脸就提前离开了。
他想起来那天晚上睡迷糊了的面包脸在纠缠着他撒娇的样子,一句一句,一个字一个字地跟他说喜欢,喜欢他左耳的钻石耳钉,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为他批注过的笔记。面包脸说喜欢他的全部。
他想起来那天晚上他被面包脸撩的不行,于是在面包脸租的LDK的榻榻米上将他的第一次占为己有。没有润滑剂就拿着润唇油捂热了去润滑,面包脸第一次被人侵占的后穴狂烈地收缩着,因为疼痛而流出眼泪的双眼像毒一般勾引着他,因为快慰而发出的像蜜糖一般的声音一声一声地传进他的耳朵,烙印在他心里。
他想起来上了大学以后总是找理由去美大找面包脸,有时候只是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有时候会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有时候会在没有路人的小道上交换一个甜蜜的亲吻,有时候他会在画室充当一个不称职的模特给面包脸画。
他想起来约好一起去看星星的那天晚上,他们骑车去曾经的高中,因为是深夜,路上没有几辆车,于是他几乎一路都是看着他身边的面包脸有说有笑,那人被自己逗笑之后ふふふ的笑声也是可爱得不得了。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面包脸的笑容没了,大喊了一声翔くん,他看着面包脸拼尽全力用自己的手去拉他,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右侧一股强大的冲击力便将他震得头脑发昏,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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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一颗一颗眼泪低落在日记本上,记忆中的那张脸越发清晰,他的开怀大笑,他看烟火的侧颜,他亲吻时颤抖的睫毛,仿佛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真实而疼痛。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
他好像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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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东京以后,他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三天,吃着以前给理子买的,她爱吃但是没有吃完的,那些他认为是垃圾食品的东西。
不与外界联系,不接受日光。把自己关在昏暗的屋子里,清醒的时候就想着过去,困了就睡,梦里也是他。只有一直开着的电视每天播送的早间新闻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
“咚咚咚!咚咚咚!”
“嗯……”他艰难地睁开双眼,花了几秒钟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个催命一般的声音是有人在敲门。
但是他不想去开,就让门外的人以为没人吧。
“咚咚咚!”门外的人好像不懂放弃二字怎么写。
“翔さん!樱井翔!你开门!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你这儿可是高级公寓,被警察找上门,说不定是要上头条的!我再把你写书的身份一说,你就等着看明天的报纸吧!”
啊,是二宫啊。
樱井翔撑起自己颓废了好几天而虚弱的身子,踩着晃动的步子去开了门:“进来吧,我还是不想上报的。”
门外强烈的日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二宫和也抬头看了一眼满脸胡渣的樱井翔,啧了一声:“你想死麻烦先把自己的后事处理好,你知道阿姨打不通你的电话有多着急吗?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我,说她本来想多给你几天时间冷静一下,但是一直联系不到你,她怕你想不开。”
樱井翔抓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侧身让二宫和也进门。
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拉开家里的窗帘,打开窗户通风。
“听说你恢复记忆了?那是好事啊,这么糟蹋自己做什么?也不工作也不好好吃饭,真当自己是悲情女主角?说真的会担心你的人除了樱井一家也就没人了吧。”二宫将餐桌上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袋,把自己带来的清粥小菜放上去说,“行了吃饭吧。什么事儿能比活下去更重要。”
樱井坐在椅子上,用筷子拨弄着菜粥:“我……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睹物思人?你想起他了,你想他了不会去找他吗?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知道问我们吗?在这儿故作忧郁是几个意思?”
樱井翔抬起头,暂时还无法消化二宫说的那几句话。
“……诶?”
二宫将双手撑在餐桌上,上身前倾,看着樱井翔的眼睛说:“あのさー、是谁给你的错觉,以为大野さ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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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但是我清楚地记得是他推开我的!满、满地的血!”
“他的确推开你了,他也的确流了很多血。但这并不代表他死了啊。”
“那……那他现在在哪儿?”
一个月后,他坐上了去柏林的飞机。
原来,当年大野智虽然将他推开了,但是自己受了更为严重的伤,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看不见了,双腿也毫无知觉。虽然医生说仍然有治愈的几率,但是谁也说不清那概率到底有多大。
大野智每天除了复健就是去樱井翔的病房待着,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直到医生去找他,让他回病房休息为止。
二宫说:“大野さん曾经跟我说,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也无法走路,生活好像充满了绝望。但是只要握着你的手,每天给你讲讲故事,就能成为他为自己的明天而努力的动力。”
后来,因为本地医院的治疗对大野智的疗效太过缓慢,他的家人不希望将他大半的人生都耗在医院里,于是东拼西凑了一大笔钱,托好友的关系在德国找了一个医生为他治疗。
至少,要先重新学会走路。
大野智不想走,他舍不得樱井翔,可是他也不愿意樱井翔一醒来就看见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所以他不得不走。
“大野さん他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呢。复健带来的痛苦除了他自己谁都体会不了。有时候痛得满头大汗叫苦连天,他妈妈也只能抱着他哭,所以后来他也就习惯将痛苦藏在心里了。再加上看不见带来的焦躁感,他说他有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都想去死。”
不过幸好他没有选择死亡,所以去了德国一年多以后,他在姐姐的陪同下回了一次日本,是二宫去机场接的他。
那时的他已经可以走路了,但是眼睛仍然看不见。
那时樱井翔已经醒了,但是谁都不认识,仿佛一个小婴儿一般,在医院复健,每天牙牙学语,学着生活中的琐碎的事。
大野智到医院的时候是晚上,樱井翔已经睡了。
他让二宫扶他走到床边坐下,修长的手指凭着自己的感觉摸上樱井翔的脸。
熟悉的眉毛,熟悉的眼睑,还有摸上去手感很好的嘴唇。
“不是我夸张,大野さん摸着你的脸就那么哭了出来,跟个孩子似的,我都怕他把你吵醒。”
“但我并没有醒。”
“对,因为大野さん他很快就走了。我感觉他好像在躲着什么。”
大野智再回到德国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那之后,就没再回过日本了。与二宫他们的联系也是靠着邮件或者视讯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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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柏林是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多,到事先订好的酒店将行李放好以后,便迫不及待地拿着二宫和也给他地址去了大野智现在住着的公寓。
可能是他去的时间不太对,按了好久的门铃也没人来开门。倒是将隔壁的邻居吵了出来。
在他表示听不懂德语之后,那个中年绅士一般的邻居用英语告诉他说大野现在大概在上班,过几个小时才会回来。
所以邻居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道了谢之后他离开公寓去了对面的咖啡厅,坐在靠窗的位置,想着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对面的公寓大门,可以第一时间看见大野智。
恰好是一本书的时间,他看见对面有一个慢慢拖着步子走着男人。
“智くん……”
他的智くん,皮肤不像十代那般白皙,走路不若十代那般有朝气,可那就是他的智くん。
他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和包,急不可耐地冲了出去,等待红灯的时间也变得那么漫长。终于过了街,跑到了公寓门口,看着那个正在上楼的男人,突然觉得叫一声名字也是需要勇气的事情。
深吸了一口气:“さ、智くん。”
那人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般转过身来,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清亮。
他笑了。
他也笑了。
“你来找我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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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くん。”
“嗯?”
“你为什么后来不来找我了?”
“翔くん,我看不见呐。”
“可是……!”
“我看不见,所以回来必须要人陪。我不想麻烦父母和姐姐。”
“……那你后来看得见为什么也不来找我?”
“你结婚了。”
好嘛……都是他的错。
“翔くん、放开我好不好?”
刚刚在公寓楼下他还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走,一进家门就抱住了他,两个人差点就那么倒在玄关处。
“不放。”将头埋在他脖子的那个人发出闷闷的声音,嘴里呼出的热气就那么拂过他的皮肤,痒痒的。
“乖啦,嗯?我去做饭给你吃?你不饿吗?”
那个人好像陷入了奇怪的纠结中,沉默了好久:“那再一分钟。”
他笑了,连眼角隐藏的温柔的鱼都显露出来。
“好,再一分钟。”
岂止一分钟,未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给你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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