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大嫂子即将临产,父母也来了北京,夏雨特意暂时搬离和建华一起租住的小屋,过来和家人同住。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冯秀珍没事儿就去菜市场转悠,尽可能备一些老家过年时的年货。由于条件有限,不能像老家那样一下做出很多湖西特色小吃来,所以她没事儿就和老伴儿捣鼓一点儿,这样孩子们下班一回家,就能吃上心心念念的东西。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王睿奇和夏雨都提前下了班,一家人围着厨房和餐桌,准备着一年中最重要的这顿年夜饭。现在不是儿媳妇儿怀孕了嘛,为了照顾她的口味,冯秀珍和夏雨特意做了些适合孕妇吃的饭菜。对于一平来说,春节不用回湖西挨冻,在北京又有人伺候,这个年对她来说,甭提有多惬意了。王睿奇陪着老爷子喝了几杯酒,一家人又扯了会儿闲篇儿,他们就准备打麻将了。为了陪父母消遣,王睿奇特意把好友郑义旺家的麻将借了过来。在开打之前,他特意给大姐打了个电话,提前拜了年。按照湖西的规矩,年幼给年长的拜年,这是天经地义的习俗,至于弟弟和妹妹,他就不用管了。
夏雨打麻将的水平一般,她平时也喜好这个,所以她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搞好服务。再有就是她年龄最小,由她来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为了不耽误大家看春晚,特意把打麻将的小桌摆在了电视机前面。为大家沏茶倒水完毕后,夏雨就专心致志的看起了春晚。不知不觉到了十一点多,一平已经觉着有些累了,老两口最近操办过年的事儿,也感觉有些疲乏,于是大家就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是初一,除了一平之外,大家起的都很早,按照湖西的规矩拜年之后,就把昨天剩下的饭菜热了热吃了。一平本就没有早起的习惯,再加上她有孕在身,一般都是睡到自然醒再起,就算今天是大年初一,她也还是这样。以前跟王睿奇回老家,因为有人进进出出的来家里拜年,她不得不早起。再说了,她不起婆婆会不高兴的,就算是为哄婆婆开心,这一天她也会早早的爬起来。其它的日子,那就随心意了,想啥时候起就啥时候起。说实话,对于习惯早睡早起的公公婆婆,一平这样的生活规律真的有些看不惯,但儿子不说什么,他们即使有怨言,也不好意思说啥。就算有牢骚,也就私下跟儿子发发。好在大儿媳妇儿除了睡懒觉、不爱做饭之外,起床后收拾家务,做饭时打打下手,那些活儿干的利利索索真是没得挑。
王睿奇家在北京没有亲戚,自然也就不用走亲访友的,再加上一平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出门不便,所以他们这个春节基本都是在家度过的。即使出门,也就是在家附近的超市、商场、小公园儿逛逛。七天的假期转眼就过完了,王睿奇和夏雨都恢复了早九晚五的生活,就像湖中投下一个小石子,过不了多久湖面就回归平静一样,一切又重回正轨。
春节之后第一个节日就是元宵节,一家人坐在一起,煮上几碗儿元宵,炒上几个小菜儿,把过年没吃完的东西打扫打扫,另外就是看看央视元宵节的演出。三十晚上无法上春晚的节目,一般就会挪到元宵节,这样演员辛辛苦苦准备了大半年的节目,能有在荧屏上向全国人民展示的机会,对他们来讲多少也是个安慰。按照民间的习俗,没出十五都是年,以前在农村时确实如此。那时家里串亲戚只能骑自行车,条件差些的甚至要步行,所以每天也就能走一家亲戚。再有就是由于交通不便,平时没事儿亲戚之间来往也少,好不容易盼到过年了,亲戚碰到一起,免不了要好好的喝上几杯。像王睿奇家这种亲戚少的,一周左右基本也就走完了。像大门大户的人家,十五之前都不一定能完事儿。
一家人照例吃完饭之后围着小桌打起了麻将,到了十点来钟就收拾准备睡觉了。特别是夏雨,她熬不了夜,只要一熬夜,第二天眼睛准会肿起来,所以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她一般到点儿就睡。再加上一平临产在即,也容易疲劳,所以大家最近都是早早的上床休息。刚躺下没多久,一平忽然掀起被子,冲王睿奇轻呼了一声,“老公,我下面好像流了很多水”。王睿奇听后一激灵,立马翻身爬起来,打开床头灯,替一平褪下裤子,一看果然她下体流出了一些液体。一平的预产期还有几天,这孩子不会要提前出来了吧?他不明就里,于是冲小卧室大声叫他娘过来看看情况。夏雨也听到了大哥的呼喊声,也跟她娘一起匆忙跑了过来。冯秀珍过来后,看了看很淡定的说,“没事儿,没事儿,刚开始见红,第二天一早去医院不耽误事儿”,王睿奇对他娘的成竹在胸很不以为然,依然很紧张的问她,“明天去会不会太迟了?“”放心吧,咱村里有些人从见红到生下来,折腾好几天的都有。我生了你们姊妹五个,啥事儿没见过啊,把心放在肚子里啊,儿子“。看他娘的语气这么确定,大家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重又躺下准备休息。
也不知睡了多久,王睿奇又被一平摇醒,“老公、老公,不行了,下面就像发大水一样,咱们赶紧去医院吧“,于是王睿奇又把他娘叫了起来。这次冯秀珍过来后,一看儿媳妇儿这次比刚才流出液体明显多了很多,她也不敢大意,就准备跟着他们去医院了。
因为预产期就在这几天,所以一平早就把要去医院的东西准备齐了,就怕事发突然,临时准备来不及。这不,现在只要拎包直接走就行了。王睿奇让她们在家收拾着东西,自己穿好衣服下楼去打车。一打开房门,冷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他马上掏出烟来,点上快速抽了两口,让自己稳定下心神。快速奔到楼下,一拉开单元门儿,他一下傻了眼。睡觉前还干净的地面,此时已完全被大雪覆盖,抬头一看,鹅毛大的雪花在路灯的照耀下,正不急不徐的缓缓落下。
深更半夜又下着大雪,这上那儿打车去呀?那边老婆生产已迫在眉睫,这可怎么办啊?王睿奇急得一下冒出了一身冷汗。真不知这场漫天飞舞的大雪,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到底是凶还是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