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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早晨起来,发现自己屁股左边隐隐约约有点疼。以为是肌肉酸痛,心想过几天就好了吧,所以没在意。
那天依旧和往常一样上学,到了晚上酸疼感仍旧存在。好吧,今晚早点睡觉,看看明天能不能好点。
第二天,酸痛感明显强烈了许多,一抬腿就疼,左边屁股一用力就疼,站着坐着躺着都不舒服。
告诉了家人,妈妈说没事的,然后帮我抹了万金油。
第三天,疼得整条腿都迈不动了。里面的筋络一阵一阵地疼。爸妈打电话给班主任请了病假。带着我去镇里的专治骨科诊所瞧瞧。诊所大夫无法确定病因,让我们拍个片子再来。
第四天,从镇医院拍完骨科CT后,又去了骨科诊所。大夫看着片子对我们说骨头没有断裂,应该是得了炎症。全称叫“坐骨神经炎”。从没听说过这种病,爸妈都很吃惊!好端端地怎么就发作了?这可怎么办孩子才十来岁!大夫建议爸妈带我去市中心医院治疗。
因为我的病,我没有去参加期末考试。班主任和另一位老师来到我家慰问我的情况,我那会躺在床上,感动地哭了。
别的小孩子都在放寒假,而爸妈正打算带我去市中心医院住院治疗。
去医院的前一天晚上,我和妈妈睡在同一张床上。我睡床头,她睡床尾。
半夜我妈突然很惊恐地叫我名字,我被吵醒了。原来我的双脚很冰,(没法下床走路,一整天都躺床上,所以血液不循环)她怎么帮我捂热都没用,她睡着后又被冻醒了。
其实她不说我也知道,她在害怕我会突然地死了,就像我突然得了这个病一样。
明天去医院会怎么样?我会在什么时候好起来?我睁着眼睛看着漆黑的床顶,平静地想着。
/2/
来到医院的的第一天,因为住院部床位紧张,我们暂时被安置在走廊里。走廊风大很冷,爸爸去搬来了一块屏风,又跑去办理住院事项。妈妈在一边陪着我,她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可能是昨晚因为担心我没有睡好。
有个年轻的护士要帮我打点滴,给我绑着橡皮带后,开始拍打我的手臂。我的手臂很苍白,她找不着要扎针的血管。妈妈因为帮不上忙,有点焦急。后来年轻护士找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护士……
走廊里不停穿梭着医生、护士、病人,家属。我咬着大苹果,百无聊赖地研究着来来往往的人。苹果是爸爸从医院外面的水果店买来的,要是在平时,爸爸绝不会买一个8块钱的红富士苹果。
爸妈还在商量给医生送红包的事情,那头传来消息:床位腾出来了!
于是我搬进了一间全是大爷大妈的病房里,我看见有位插着氧气管的老爷爷正在休息。
往后的日子里,我要么躺在床上打点滴,要么就是坐着轮椅去各个科室做检查。
第一次坐轮椅的感受很深刻,我发现轮椅可以折叠起来,坐上去不用别人推,自己也能转着轱辘走。
吃药、打点滴、还有主治医生每日例行检查,这些是我的治疗过程。偶尔还要去做CT,磁共振,尿检,血检,以及抽骨髓。
抽骨髓那天,我趴着睡,面部朝下。医生拿着穿刺针刺入我的尾椎骨吸出骨髓液,我妈不敢看。
后来她问我怕不怕,其实我趴着也看不到什么,
针扎进骨头里我是有感觉的,但是我的神经已经变得麻木,除非我的左腿动弹起来我才会疼痛难忍。
/3/
有一天我嚎啕大哭起来,我想不通为什么做了这么多检查,每天吃药打点滴,我的腿还是痛得下不了床,没办法走路?
每次面对妈妈的询问,我总是自欺欺人地回答有好一点了!但是只有我自己清楚,左腿总是反反复复地疼痛,并没有真正好起来。可是又不想看爸妈难过。
有时我宁愿让自己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哪儿也不去。我渐渐对治疗失去了信心,开始怀念从前奔跑欢乐的时光。
某天吃饭的时候,妈妈对我说她看见有个老奶奶用步行器在走廊锻炼走路,并以此鼓励我要勇敢摆脱轮椅。
我被妈妈说的心头一热,于是吃完饭后妈妈就开始搀扶我从轮椅起来。
我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了妈妈搀扶我的这双手上,如果她放手,我一定会站不稳而跌坐下去的。
妈妈引导着我从轮椅走下来,我每走一步,不如说是挪动一步,屁股一用力整条左腿就疼。
其实我只是想着能尝试着站起来就已经非常好了,然而她却想放手让我自己走路。
我又惊又怕,妈妈为我打气加油,你一定可以的!靠着墙慢慢来。
我扶着墙挣扎着挪动左腿往前,身体的重心压在健康的右腿上。左腿成功地向前一步,接着是右腿要跟上来。
最困难最痛苦的就是现在要把力量压在受伤的左腿上。我扶着墙不敢动弹,带着哭腔大叫我做不到!
病房里的其他病人家属都在看着我们,有个阿姨鼓励我不要怕,咬咬牙大胆点迈出去!
我的双腿已经在疼得发抖,而我妈始终坚持让我自己走。
终于做好了随时要倒下来的准备,我慢慢拖着右腿前进,那一刻我差点把牙给咬碎了。
如果不是这一次尝试,很可能我现在都得依靠轮椅或者拐杖生活。
如果不是我妈的鼓励和坚持,我早就放弃了往前走一步的念头。
如果不是那位老奶奶的行动影响了我,我也许还抱着麻木不仁的心态继续得过且过。
除了感谢我爸妈,也感恩那位陌生的老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