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

回不去的地方是故乡,无处安放的是思念。

远嫁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去都心怀期待,倍加珍惜,恨不能将日子掰成两半,一瓣陪伴亲人,一瓣用来怀念。

此次回乡亦是如此,自从我的双脚踏上那片熟悉的土地,听到那熟悉的乡音开始,我的心便莫名有一种幸福油然而升。这一片土地我盼了许久许久,而今终于得偿所愿,回到了她的怀抱,这是何等的幸福。

回到村里后,村里变化很大,曾经的老房大都翻盖一新,修建起了漂亮的楼房,家家户户都像极了别墅,这和曾经破败的房屋相比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村里大街小巷都新新修了水泥路,道路两旁的杂草也被清洁工清理干净了,每条道路都装上了路灯,晚上出门再也不必担心泥泞和漆黑。每到晚上,成群结队的妇女谈笑风生,叽叽喳喳在街上散步。

看到这些景象,我着实感觉到了家乡的变化,感觉到了这一代农民的幸福。

与村子面貌的变化比起来,对于村里人的陌生感才着实让我难过。

回家第一天,我带着侄子在院子里玩耍,侄子的几个玩伴我竟然连一个都不再认得。那时候,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终究不再属于这个村子,这里的人也终将一步一步变得和我没有丝毫关系。当多年以后我再踏足这片土地的时候,是否也会有人问我:“此老妇是谁?”那时候是否也会有一种“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悲哀呢?想到这里便悲伤不能自已。

距离上次回去才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我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村子里的老人病的病,死的死,有很多慈祥的面孔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当我还是一个孩童的时候,村里的很多邻居都认得我,每次回去他们都会亲切地喊着我的乳名,然后嘘寒问暖一番。然而,多年不见,当初那些亲切喊我乳名、招呼我的邻居们都真的已经老了。

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一道又一道的沟壑,时光沧桑,染白了他们的头发,他们有的佝偻着腰拄着拐杖,有的痴痴地坐在路边晒着太阳,当我再次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甚至连抬一下眼睛的力气都没有。那时候,我不得不感慨,岁月到底不会遗忘每一个人,我们都终将在岁月的碾压下不复当年光彩。

由于奶奶身体虚弱的缘故,我几乎每天吃过饭都会去奶奶家陪她聊天解闷。我常常会听到奶奶说起村里的某一个老人,也正是在和奶奶的聊天中我才猛然得知,村里有很多老人早已悄然离去。

原来真的是岁月无痕,每一个生命的陨落都终将被生活的烟火所湮没。

故乡,成了我心头最牵挂的地方,那里有我熟悉的亲朋,有我熟悉的风景,可是,那个地方真的也是我再也回不去的远方,不管我怎样努力,它都是终将在我的生命中渐行渐远。那里的人我终将变得陌生,那里的风景我也终将不再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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