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又有人在打电话了。
大门锁链吱呀吱呀开始摇动,我就知道门轴转完,这窄小的房子就又来了新的客人。那人的脚步声先是在门外踏来踏去,似乎停在了某个角落,接着开始咳嗽。
今天是周五,按理说白天房子里不该有人,但是谁叫我是无业游民呢。
我立刻按小了声音,手机里解说的声音骤然消下去,我的头几乎紧贴着门,头发在木门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头顶翘起的头发在侧面投下灰色的影子,我好像和我的影子在一起偷听。
木地板的踏踏声随后响起,他进了隔壁的房间。
那是个还没租出去的房间——说实话,它能租出去我才会惊讶,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寒酸的衣柜,就只有一把沉重的椅子,没有桌子,没有阳台,窄窄的窗户口正对着小区马路,躺在那里睡觉门外的声音清清楚楚,车声、路灯里的虫子横冲直撞的声音、楼下咖啡店客人的咳嗽声都能丝毫不漏的收进耳朵里。
西晒的太阳光,就算晾衣服也只能在下午在窗户旁边支起一个架子,而好巧不巧,窗边的位置已经让一张足足一米五的大床占着了。
嗡嗡的电话铃声响起来了,刚进来的客人含糊的向手机对面问了一声好,他们说话的声音像是黏在云里的棉花丝,啰嗦又听得不甚真切。
手机里似乎有人问他问题,有时候是男人的声音,有时候是女人的声音。大约是违约的租客,因为我隐隐约约听到了“违约金”几个字云云。
手机里人声的声音模糊,我听不清楚。
我悄悄挪到了门口,耳朵近乎贴在木门上,这木门是房东为了出租后装的,和这薄薄的空心墙壁一样,隔音的效果约等于无,勉强算是住在这房间的人的一块遮羞布。
每天晚上,我都能听到隔壁室友回来的声音。
咔的短促一声,是他开了大门了。
擦擦擦——是他鞋子拖在地上的声音,这家伙人很轻盈,走路却拖拖沓沓。
嗤——咔 是他开自己房门的声音
“如果你直接违约的话,扣的是两个月租金……这个之前在合同里已经提到过,如果转租出去的话,这边要扣一个月租金,但是也会帮忙找下一个租客……但是费用……”
又是一阵问询和回答的声音。
静了,估计是挂了电话。
踏踏——不知道又走进了哪个房间,哗哗哗的水流声仿佛直接在耳边响起,那个人在洗手。
我的肥皂还放在水池子边上,但愿他没用。
毕竟那是洗袜子的。
我坐回了书桌前,现在已经没什么好听的了,只静静等着这不速之客出门,再继续欣赏没看完的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