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万年

80.图片转载自网络


    闹市的车站,暖风熏柔,你披着一身晨光走来。那时,你还存在我的记忆之外。--前言

    武荣城的今冬格外暖些。刚从灭火一线回来的Ear穿着单衣走了过来,浓眉大眼,脸庞黝黑,笑起来一口白牙。兄弟们常开玩笑说,班长的脸是被多年的大火现场熏黑的。

    大年夜,佳肴摆了满满一桌,座位却空空如也,好多次一起警情刚刚处理归来,还来不及换下湿透的衣裳,就又奔赴下一个战场,也经常睡梦中警笛惊起,迅速登上作战车疾驰而去。消防员,向来被用“超人”“神”的标准去期望,可在真实的工作中,Ear不仅没能成为“超人”,反而体悟了无奈和无力。人生如旅途,我们亦只是行人。

    深夜,一辆小车失控冲入避险车道翻车,驾驶员意识不清、卡在驾驶室内无法动弹。时间就是生命,Ear与现场民警果断采取措施,为避免施救不当对驾驶员造成二次伤害,在大型工具无法使用的情况下,就用锤子一点一点的敲,用手一块一块地扳。在交警、消防及医护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成功将驾驶员救出,双手已满是伤口,浑身虚脱。Ear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当时医护人员检查发现他的眼睛瞳孔已经散大…如果我们再快一点就好了,可能还有希望。”这戳心的一幕,真真切切的源自现实生活。

    生活赋予了我们太多的职责和义务,可是,没有人生而能为消防员。他们和普通人一样,一样有喜有悲,有期盼有等待,山林不向四季起誓,荣枯只能随缘。

    寒来暑往,灭火救援、抗洪抢险、地震救灾的惊魄瞬间历历在目,为市民取钥匙、摘马蜂窝抓蛇的平凡琐事不计其数,每一次灾难或事故现场,每一位消防战士都在面临危险夹击,他们挥洒汗水、践行使命,甚至可能奉献生命。

    早秋,某居民楼发生火灾,接警后Ear立即带队出警,到达现场时,整个居民楼已经被浓烟包围,颗粒状粉尘形成黑色的烟雾封死了一楼入口。而此时,楼上居民在窗口看到消防官兵,拉开房门就往楼下冲,这是家庭火灾逃生大忌,片刻便有2人昏倒在楼道。预判到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及楼内天然气随时可能爆炸的危险,Ear带着战士顶着浓烟烈火,一面用水枪压住火势,一面匍匐在地上摸着向楼上爬,肆虐的火舌硬生生地炙烤着Ear和他的战友,即便是穿着防火服,仍能清楚地感受到四周炽烈的温度。一番艰苦鏖战,终于在火海中将已经昏迷的2名群众抢了出来,将大火扑灭。

    胜利后的平静,使Ear再一次忘记了身体的灼痛和疲惫。完成救援返程的消防车上,大家一身汗臭的挤着,虽然疲倦,但心里却格外踏实,会打开广播或是放点音乐,彼此随意打趣闲聊,还要打开车窗吹吹风,看看窗外热闹熙攘的城市。

    “疼吗?”我别过脸,转身问Ear。他的脸隐在浓重夜色里,我看不清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熠熠发亮。

    “还好,习惯了。”他笑着说道。如同一粒石子落入内心湖泊,起初的涟漪在和Ear轻声交谈中逐渐化为巨浪,终是在故事结束前的最后一刻将我淹没。

    心里有些难受,窗外浅浅的太阳光一点儿也不能温暖我。我看见在蓝色焰火中挣扎的沉浮的善意,在浑浊的世道里一明一灭,和小说电视剧不同,我清楚地知道,有些危险是真实发生着的。

    你说消防工作是一项需要持续奋斗的事业,你希望成为一名真正的消防战士。我想,一定是因为那抹笑容太过清冽,所以我才会望不见天边迤逦的星辉洒落夜空,只望见寒夜里衣衫单薄的至淳少年,干净唇角勾起的舒雅笑容亮比白昼,灿比星辰。

    那是我未曾见过的笑容,以至于在后来的日子里,它才会时常醒在我的回忆,这一刻,Ear两眼怀笑,额前几绺碎发遮住了眼角的微末星光,少年眉目挺拓分明的脸上泛起浅浅的孩子气,腼腆、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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