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翻起的浪花，平淡地一如时间，不管你期许多少，庄严的时刻还是痛苦的岁月，都会不急不慢地来临，然后把现在变成过去，无情流走。但你若在积淀的山峰上回望，拾捡起一个个偶然，便又觉得似乎真真是有定数而感叹命运了。

这就像你就在应当的时候，翻开了那本书。

许多年前，我在课堂上咀嚼白鹿原那本破旧不全的书，定然不知道我会来到西京。当我躺在宿舍摇摇晃晃的架子床上铺借着楼道昏黄的灯光读废都时，还不知道尚俭门在哪里，纵然那时已睡在了西京的夜里。

往返西京彭城，这条路我已走了生生十余年，我在飞驰的列车上捧着《活着》落泪，任凭窗外灯火灿烂，满是浮华。我拿着凤城旧书摊淘来的纸页发黄的《穆斯林的葬礼》消磨时间，感叹怀念我的高中时光。那时候同桌一字一句地品尝着文字的纷芳，我却掩在纸堆满满的数字符号里。

有些题，不是解不开，是缘份未到。

在北京的羊杂割靠窗的桌子前，孙十三我俩拿酒浇心，痛饮着吐出内心的纠缠纷乱。要醉，要呼喊，要飞，要不羁，要完完全全的自己。临行时，他送我了一个礼袋，沉沉地拎在手里，我突然有些伤感。

那是木心的文学回忆录，颜色柔和，文字隽永。

窗外雾霾肆虐的冬天，阳光也难照亮心头，失落难当。我无聊赖地翻看，终于一字字地读完了道德经。

沿着环山路向西，周至县内，冬阳晒在身上还是很冷，我吃着野菜馅的饺子，望着路上奔忙的汽车。楼观台就在头顶。许久前的岁月里，那个骑着青牛的老叟出了函谷关最终停驻这里，伴着清风明月，成其自然。

这是这片灾难深重，罪恶厚重，悲悯深沉的自然，这是老子的自然，也是木心的自然，是魏晋名仕的自然，是陶渊明的自然，是王维的自然，也是李劼的自然。

是一切还在惦念着用心呵护的自然。

合上书，等于告别一段岁月。再难回头，却印记在了心里。

那山还青，那水悠悠，只是不见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