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那个人。”小娅只敢偷偷在心里说,她甚至不敢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尽管那个人每天都会出现在她的眼前,每夜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可她还是不敢说,她甚至连对树洞都不敢说,她怕风听到了这个秘密,会告诉那个人,那个人会不屑一顾地看着她,轻蔑地说:“就凭你?也配喜欢我?做梦吧!”然后她就真的从梦中惊醒了。
那个人是她的同班同学,经常坐在她的前面,所以,每次上课的时候,是小娅最幸福的时刻,她可以尽情地描摹那个人的身躯,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个子那么高,有1米85了吧?他的头发那么好,用的是什么洗发水呢?他的鼻子好挺,他的嘴巴真性感,他的腿好长,他的声音真好听,他的……他没有女朋友,不会是个gay吧?如果真的是个gay就好了,至少,我可以不用看着他跟别的女生幸福得刺眼了。”小娅每天都在想关于他的事情,像疯魔了一样。“是的,我真的疯魔了。”小娅在心里说:“他那么优秀,像一颗太阳,我连星星都不是,我只是一株不会开花的小草,要仰仗他的光辉才能生活下去。”
小娅是平凡到丑陋的人,她才1米55,又黑又胖,眼睛又小,笑起来基本就看不到了,她有点害羞,不太会讲话,人缘也不怎么好,但是她有一个最好的朋友——闻雯。她也不知道闻雯为什么会愿意和她做朋友,她心里很羡慕她,因为她是那种漂亮、大方、性感的女生,很多男生都喜欢她。不知道小娅哪里投了她的眼缘,她开始找她一起吃饭,一起上课,甚至一起去洗澡。小娅开心极了,她加倍地对待闻雯好,给她买早餐,帮她打扫卫生,甚至会帮她洗衣服。如果上帝会给每一个人一个一技之长的话,那给小娅的就是她的成绩了,小娅长得不好,又没有其他特长,她只会学习,可是,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那个人注意带了她。
在小娅又一次拿了专业第一名以及英语竞赛一等奖的时候,那个人转过头看她:“嘿,温同学,能不能帮我补习一下英语啊?”说完便露出洁白的牙齿,绽放出一个笑容来。小娅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只是低着头,红着脸,不敢说话,天知道,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直到他又说了一句:“呐,看来是不愿意啦,那好吧。”“愿意!”小娅心里一急,连忙说,等到意识到了什么,又慌忙低下头,说:“愿意。”轻轻地。“嗯,那就说定了,每天晚上我在一教的自习室等你,七点,不见不散哦。”说完,还对他眨了眨眼睛,可爱又调皮。小娅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于是悄悄地趴在桌子上,一遍又一遍,温习刚才的对话。
他们竟然开始渐渐熟络起来,也许是因为只有在教英语时小娅才会自信得耀眼,也许他是那种轻易就可以让人卸下心防的人,也许是因为,他只是把她当哥们吧。也许,连哥们都不是。他对每个人好像都是那么地熟络,总是逗得哪些女生捂着嘴吃吃地笑,像个调皮的孩子,可是,当他上台发言的时候,当他做节目主持人的时候,他又是那么一本正经,声音掷地有声,语言幽默风趣,真的应了那句话:你在那万人中央,享受那万仗荣光。“这是我喜欢的人呢,真不赖。”小娅暗暗地笑了。
可是,幸福它之所以令人痴迷,就在于它只是短暂停留。那天补习完以后,他说,先别走,我们去学校转转吧。于是,小娅就云里雾里地陪着他走到了校园的河边,柳树垂丝,河水潺潺,天上的月光明亮,照在了湖水中央,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小娅有一瞬间地会以为自己将是电影里的女主角。“你,能不能,把这个交给闻雯?”他似乎脸红了,磨磨蹭蹭地拿出了摩挲了一个晚上的信封。“好呀,我一会就去给她。”小娅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直到他离开,她还是笑着,却连眼泪都笑出来了。她连忙狠狠地抹了抹眼睛,她有什么资格哭呢?她连哭的资格都没有。她一点都不伤心,她为他而快乐。她把心交给闻雯的时候,帮着他说了一大堆好话,闻雯终于同意了他的邀请。她坐在自己的书桌旁假装认真地背着英语,可是,却用余光偷偷地瞄了瞄正在换衣服的闻雯:“她真的好美,身材又那么火辣,穿什么衣服都好看,尤其是今天穿了一套红色的长裙,更是耀眼。她的妆容真精致,其实,就算素颜,她也很美。”她偷偷地在心里羡慕着:“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女生。”大概到晚上10点的时候,闻雯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回来了:“喂,小娅,祁风跟我表白了呢。你说,我同意,还是不同意?我还以为他喜欢你呢,要不然,怎么找你补习英语?”“哪里,你想多了呢,我们只是哥们,我这么丑,他就算瞎了也不会喜欢我呢。哈哈,你赶紧愿意,快脱单请我吃饭。”小娅的脸上露出无懈可击的夸张表情。
从那以后,两人的补习就变成了三人行,不仅如此,连他们旅游的时候也会带着她,因为她会拍照。于是,小娅的心,就在他们一次次的恩爱面前,变得更加强大,更加无懈可击。有时候,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不爱他了。
是从什么时候,他们开始争吵的呢?是因为两个人不服输的个性吗?是因为他们都是骄傲的人吗?小娅刚开始的时候,总是两边劝导,看着他们重归于好,然后又开始争吵。终于,在又一次争吵后,祁风喝得酩酊大醉,小娅扶着高大的他,一步一步,往校园里走去,尽管走得艰辛,但如此靠近他,她仍然觉得幸福。就像爱他这条路,尽管心碎,但也快乐得掉眼泪。“闻雯,闻雯……”祁风呢喃着,忽然一下子抱住了小娅,托起她的脸,狠狠地吻着她。小娅吓坏了,不知该如何反应,正当她要推开的时候,忽然,闻雯冲了过来,甩给她一巴掌:“贱人!我早就知道你喜欢他,装什么装?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贱人,凭你也配?”小娅依旧能感受到自己脸庞上火辣辣的痛,但是却远远没有闻雯的语言更伤人:“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和你做朋友吗?因为你丑啊,我喊一声你就能巴巴地跑过来,像条狗一样!”祁风慢慢有些恢复了意识,慌忙抓住闻雯的手,想要解释,闻雯却一把甩开:“祁风,没想到你这么重口味,你看看她的脸,你怎么亲得下去?”祁风忽然大怒:“够了!我就是喜欢她!”说完便拉着她的手,说:“做我女朋友吧。”闻雯顿时哭了:“你,你们,都是贱人!”说完一边抹眼泪一边跑开了。
竟然在一起了,小娅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讽刺,一天之内,被最好的朋友指着鼻子骂,却又被最爱的人表白,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闻雯申请调了宿舍,其他人听说她抢了闻雯的男朋友,都不再理她了,只有祁风,像从来没有和闻雯在一起过一样,还是和她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一起学习英语。小娅觉得,真的被全世界背叛,但还有一个你。她始终改不了自己的性格,拼命地对祁风好,把对待闻雯那份,也统统给了他,早上帮他买早餐,在宿舍楼下等他下来,经期来时,也把十指放入冰凉的手中,给他洗衣服,甚至内衣、袜子。小娅想,自己就是贱吧。
可是,祁风变得越来越不耐烦,他总是说:“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啊?你对你自己好点啊,给你自己买衣服啊,打扮啊。”小娅总是笑着点头,但还是会省钱给他买东西。没有办法啊,小娅从小就没有什么亲人,爸爸总是嘶吼着命令她,否则就要挨打,所以她就是这样的性格啊,总是小心翼翼地讨好着所有人,她能怎么样呢?她只是太渴望爱了,太想要得到别人的好了。可是,祁风还是越来越冷漠,终于有一天,他说:“小娅,对不起,我还是喜欢闻雯,我和她,想要和好。”小娅还是笑着点点头:“好啊。”是啊,有什么不好呢?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我早就知道你是一时冲动,我早就知道,我很丑。可是我还是想要对你好,想要挽留你。
还好,终于要毕业了,小娅已经申请了去国外读研,而且有奖学金,再也不用面对他们了。真好。
再和祁风闻雯重逢的时候,已经是六年后了,同学聚会,很老套的一个场景。小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有点丑,有点黑,此时的她已经是国内一所大学的英语老师,即使留了长发,但依旧不怎么好看,但却有一种韵味在里面,也许,这就是沉淀的魅力吧。她的眼神不再总是闪躲,她的头不再总是低着,她的脸上,开始露出真正的笑容。祁风和闻雯,最终还是分手了,闻雯此时依旧那么美貌,只不过妆容遮不住她脸上渐起的皱纹了,祁风还是那么英俊,只是略微发福的身材,让他失去了往日的魅力。小娅终于可以淡定自如地跟他们打着招呼,一笑泯恩仇了。“小娅,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厉害,听说你还去非洲做了义工,现在已经出书了,快,提携提携我们老同学。”一个男生说道。“没有啦,只是小打小闹,不当真的,不过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能帮上的,一定帮。”小娅柔柔弱弱地说,但却显得很真诚。酒酣情浓,觥筹交错,小娅早已练就千杯不醉的酒量,但还是需要出去透透风。
“小娅,好久不见。”是祁风。
“祁风,好久不见。”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喊的女孩了。
“那个,听说你现在还单身?”祁风问道。
“是啊,还没有合适的人出现。”小娅不在意的说。
“上大学的时候,对不起啊,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伤害了你,这么多年,我一直很愧疚,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弥补你的机会?我马上跟我女朋友分手。”祁风有点慌不择言。
“是啊,上大学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你,连做梦都梦见你。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想对你好一些,再好一些,这样,你离开我的时候,也许会舍不得。”小娅也回忆起了那段时光。
“那,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单身到现在,不就是在等我吗?”祁风说。
“等你?不是,你想多了,我单身,是因为我还没有遇见合适的人。我早已经忘记了你。”小娅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不是的,我……”祁风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开始紧张。
“好了,我该回去了,再见。”小娅准备去车库取车,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告别,散场。
祁风的心空落落的,他终于失去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和她分开以后,再也找不到对他那么好的女孩了,现在的女孩,都是一个个娇气的要命,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可再也找不出当初的感觉了。
小娅开着车,打开了车窗,凉凉的风吹了进来,感觉舒服极了。她终于长大了,学会了拒绝,学会了面对自己的心。她已经做好了恋爱的准备,可是她的MR.right还没有到来,那就,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