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今晚,我在李商隐的诗集里,再一次看到了这首诗。看着这首诗,我仿佛看见了她——
她附过身,笑盈盈地看着我,说:“记住这首诗,就记住阿婆了,你会永远记住我吗,萱萱?”
“会的,阿婆。”幼年的我脆生生地答。不假思索。
阿婆的名字,叫锦瑟。
自从阿婆的父亲去世后,借住在这儿的一家四口也搬走了,于是,这偌大的房子内,便只剩下阿婆一个人,清净的很。正巧,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爷爷奶奶又离得远,我没人看管,就把年幼的我寄养在阿婆家,自此以后,这房子里,就多了个我这个小玩意儿。
这是个四合院,很大,对我来说,就更大了。虽然只有我一个小孩,但我倒是不在意,毕竟这里很大,有很多地方适合我“探险”,更何况,那些小虫子小花就足够我玩上半天了。
我跟阿婆睡在一起,她身上有种幽幽的木香味,莫名的好闻。每天我枕着阿婆的手臂,伴着她连绵悠长的鼾声,才能安然入睡。我对于黑暗的恐惧,也在她的鼾声下,消失殆尽。
清晨,阳光透过素纱,照进屋子,把我叫醒。阿婆知道我醒了,见我不愿意起来,便念到:“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我闭着眼睛,自作聪明的接茬,却不知我早已“露馅儿”了,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阿婆最善于做杏花糕,这是我最爱吃的,也是我最常吃的。三月,每逢春风拂过,飘起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这便是杏花香了,我鼻子灵,闻到了香味儿,便吵着阿婆给我做杏花糕吃。阿婆会取上等的杏花来给我做,用春雨冲泡。阿婆教我“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做好了,阿婆把我抱起来,坐在她腿上,咬一口糕,眯起眼睛,恩~满足呐!
“阿婆,我名字的有诗么?”
“有,堂前种竹堂后萱,春深笋长萱花繁。”
黄昏时分,我和阿婆吃着杏花糕,望向窗外,夕阳下的粉墙黛瓦、古树花卉、黑黑的窗棂……都被染成了金黄色。我看着这景色,想把这一瞬间定格,永远停留在这里。
后来,爸爸妈妈把我接走了,刚开始,我还会时常看望她,可随着学业渐渐繁重,我对她渐渐生疏了。如今算起来,我竟有五年未见到阿婆了。
阿婆,我一直记得你,记得你的名字,锦瑟;记得立夏时,你总是拿着蒲扇为我驱赶蚊子,哼着小曲哄我入睡;也记得你教我背的所有诗。你还记得我吗?这段时间,你一个人过的好不好?
我想,将记忆封存,只留下最美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