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家父来电,得之你也病危,家中举丧悲戚,今日清晨,知你已撒手人寰,心中不免凄凉慨叹,生生不易。你是又一个与我相熟的人,而今却已故去。
去年年关,知你罹患癌症,手术后给你去电,声音依然爽快,态度仍然乐观,邀我去你家做客,说好了的事,却最终未能成行,而今日阴阳两隔,突然之至。
我常认为你是一个乐观的人,自小忆事,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家中时常人声鼎沸,热闹非常,慷慨仗义,有酒饮酒,无酒喝茶,清晨至午夜。我至今忆起,你唾沫横飞,滔滔不绝的样子,透着一股乡土的狡黠。
少年时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人生五毒,你样样精通,至中年,突然心性大转,整日劳作,顾家爱子,我大惊奇,几次酒后谈问,你均黯然无语,便不再深究。
现今你已去往另一个地方,路远夜寒,踽踽独行,万安。人常说死者为大,我也经常记起的是你于暮色中归来,军大衣油光锃亮,自制的土枪上几只野鸡吸引了全村孩子的目光,你昂首挺胸,骄傲如得胜的将军。
也罢也罢,如今尘归尘,土归土,多少恩怨情仇,谈笑风生,高谈阔论,最后的最后,都埋在了一抔黄土里。你不是一个伟大的人,狡猾,仗义,鸡贼,平淡,任何一个词语都和伟大不沾边。你是山间野道上的杂草,春风秋霜,夏雨冬雪,肆虐而为,今日,你劳苦的一生终于画上了句号。
人生就是一首曲子,或高亢或低沉,或悠扬或晦涩,你唱完了你的,虽然是温温吞吞,却戛然而止。
如此如此。
在那些苍翠的路上,历遍了多少创伤。
在那张苍老的脸上,记载了多少风霜。
秋风秋雨的度日,是青春年少时。
迫不得已的话别,没说再见。
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唏嘘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
我说了好多,今年回去,就去你的坟前看看,只希望到时候没被荒草湮没。
路还长,路还长,希望你还在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