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约是十七八的样子,头顶整日整日有六七月的熏风走过,它走过了桃花雪又来到了蝉时雨。所有年少都是那番雨过天晴后珵光瓦亮的模样。课堂上那一行行纸落云烟般的字眼,在黄昏忽闪忽闪的光晕中跃然纸上;字里行间皆是思念。但那些喜怒哀愁都是细如微尘的存在;和春树发芽,夏花荼靡的自然现象一样,不足为奇。等到下一个日出东方就足以让人抛诸脑后。可十七八的可贵之处也在这,明明少不经事,却偏故作深沉,以为历经沧桑,实则白纸一张。
后来,我以为二十七八,应该是人淡如菊,从容自若。日月归于星海,船只也有了避风港;任凭风浪起,劈波斩浪,热血滚烫。我会有我热衷的事业,也会有我相敬如宾的爱人,我们的日子虽平淡但绝不平庸。我时常趁着日光将至去收藏几个太阳,好去洗净生活里的尘土飞扬,和四季的霭。梅雨时节再酿一壶酒,待到小和春日时,还能与我爱的人花前月下互诉衷肠。从房屋树木间隙倾泻下来的光阴,一斑驳就是好多年。当然,日子再长,左不过一场樱笋年光又到岁聿云暮而现在,两点一线,是这座城市大多数人的常态。这里没有最与众不同的那片树叶,或最独一无二的那朵花;籍籍无名于任何人都一样。你甚至很难再有闲心去关注春秋是如何过渡,白天黑夜又是怎样交替。连耳边的蝉鸣鸟叫也觉得十分聒噪,日子是什么时候又从竹醉日到了雁来月。时光似乎远不过此刻脚下的斑马线,和眼前的一盏红绿灯。一切的一切好像都乏味至极,又漠不关己。你身边的人如行云,走了来,来了去;你时常倍感孤独,却又习惯了孤独。你消遣时光的方式如实停留在了理想三旬中的诗歌电台。
只是偶尔不经意间,走在城市的街道,一阵阵热风扑面而来,某种熟悉而热烈的触动在强烈抨击着我的胸膛。我放眼望去,原来已经是夏的尾巴了。流浪猫还在巷子口漂泊,黄昏落在了路的尽头,电线和云雀都爱自由。我的世界依然世俗且平庸,但又充满了诗意和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