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不再来
木头参加初升高,居然闷声不坑地考了个县一高。
我妈隔壁家孩子的标准再次提高。
我的初三过的愈加寂寞。
好在有三个小姐妹,我们一起组织了小小的文学团体,取了笔名来鞋文章。无非是一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女文。
虽然投稿并未被录取,但那段时光值得怀念。
读了一高的木头每个月才有两天假期,偶尔他会给我写信,针对我糟糕透顶的物理和化学成绩提供些微建议。也会安慰我很快就可以熬过去。
初三那一年过得很慢。成绩在不知不觉中下滑。
第一名生病休学,即将中考的时候才过来。
痛苦的考试结束了,那是我记忆里唯一空白的一次大考。
暑假等成绩的时候,我每日除了看小说,就是躺着。木头来的时候,我会和他坐在院子里,也没有太多话了,只是看看夏天的晚风吹动竹林,雨后会有七色彩虹。
成绩揭晓的时候,我们都要去学校。我感觉自己考的不好,情绪比较低落。
果真如此。
我勉强读了二高,第一名去了三高,三小姐妹都读了中专。
愈发感觉人生孤独。
我妈意识到青春期的叛逆和敏感,既没有体罚,也没有多讲,只是忙于为我筹集学费。
每次看到木头我都酸溜溜的。他反过来安慰我:没关系了,二高拼三年,读个一本没问题。
我翻翻白眼:怎么个拼法?
他笑着说:别早恋。
我真想踹他。
不过我的高中时代的确专心致志学习,班上有几对,我也并不羡慕。
恶补化学和物理,虽然收效甚微。
平时唯一的休闲就算和小姐妹通信了,她们的生活开始放松,但也鼓励我一定要争取考个好学校。
木头也会有信,简明扼要,往往只谈学习。
过了很多年我才明白,不是他没想过别的,而是不会和我讲而已。
我的刺激稳步上升,高二时候固定在第七名。
我妈越发不管我了,她说:没事,考不上去打工也不错。
我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从不熬夜学习,效果反而不错。
木头熬过紧张的高考,进了一所北京的大学。
我发自内心替他高兴。
他要离家之前,我们两家在一起吃饭庆贺。妈妈不停说:杨楠是西西的榜样。
木头喝了点酒,脸特别红。
拎着他送了我一支钢笔,算是鼓励了。
想着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不由觉得没了安全感。
我的魔鬼高三开始了。
每天都在做题,画重点,批复中进行。
木头在来信里附上军训的照片,晒黑了,但特别阳光。
他跟我说周末去了故宫,去了长城,希望又天我也能去看看。
寒假到了,木头回来了。
我第一次发现他居然比我高这么多,当年那个矮我半头的小不点不见了。
他从北京带给我的礼物是一对兔儿爷,很可爱。
我们聊了很久,我的压力,我偶尔的焦虑,我糟糕的物理化学成绩。
我也问他大学的生活,他淡淡描述,只说图书馆里书好多,看不完。
我问:听说大学都要谈女朋友,你呢?
他不好意思挠挠头说:我没有。
我取笑他。
寒假过后,是黎明前黑暗的五个月,也是垂死挣扎。
作为一个高考学生人数大省,独木桥更为艰辛。
妈妈开始想办法给我补充养分,虽然只是每天加一个水煮蛋,拜托宿舍管理员帮我煮,但也是有用的。
那年是99年,高考那三天天气晴朗,我住在亲戚家里。走到考场只要五分钟。
我对父母说:让我一个人参加高考,不要探视。
父母很听话,真的没去。只在第二天忍不住跑去带我吃中饭,什么也没有问。
那三天,我很平静,晚上还跟着亲戚看一集热播的还珠格格。
三天之后,彻底放松。
我们回到学校,撕掉所有试卷课本,像撕掉那个黑色七月。
之后是估分,填报志愿。
这件事情上,我必须咨询木头。
他给我打了电话。我们沟通下来,根据我的估分,我第一志愿选择了武汉一所高校。
第二志愿选了本省的学校。
成绩下来的时候,我在大伯家帮堂弟补课。
生命中的好日子似乎都是晴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