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休假回家,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浑身酸疼无力,没有食欲。母亲望着一桌子的好菜,无奈的对我说:“儿呀!你到底想吃啥?”“老爸的刀削面”,我脱口而出,在我的心目中,那是天底下最好的美食。
“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农村人,从小就在江西的一小山沟里长大,没念过啥书,更谈不上有啥过人之处,身材瘦小,皮肤黝黑,总是给人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但就这样一个柔弱的男人却能将刀削面做的柔中带刚。父亲的刀削面可谓是绝,吃过的人都赞不绝口。说起来,要不是我童年得了一场重病,还真不知父亲原来身怀绝技。从父亲口中得知,刀削面的手艺还是爷爷那辈传下来的。
我清晰的记得,9岁那年的夏天,也不知吃了什么导致腹泻,那时农村医疗条件差,简单的治疗过后病情还算稳定,第三天晚上,我又连续拉肚子还伴着发烧,父亲很是焦急,连夜背着我往镇医院赶。漆黑的夜晚,崎岖的山路,急促的脚步声,沉重的呼吸声,父亲的后背寖湿了我整个脸颊。迷糊的我支吾半天,想说的话却怎么也没说出来。父亲安慰我说,儿子别急马上就到了。其实我是想说:“爸!你太累了,把我放下来吧!”。天微亮时,终是赶到了镇医院。医生诊断是重症痢疾,输完两个吊瓶情况乐观不少。
再回家时,天又黑了。父亲问我饿了想吃点什么?我摇摇头。父亲说:“今晚我给你做刀削面吃”。啥?“刀削面?”。打记忆起,家里就很穷,一年都难得吃上几回面,更别说是刀削面,对我来说它只是个新词汇。经父亲这么一提,甭说我还真有了食欲。一会儿,父亲从隔壁家借来一盆白乎乎的粉回来。我趴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原来父亲削面的样子这么威武挺拔,一团面在父亲的菜刀下片刻间变成了无数个小精灵,在锅里不断的翻滚着筋斗云。这是我生平第一次为父亲感到自豪。
从那以后,我总是吵嚷着要吃刀削面,父亲一般都会笑而不语,唯独我生病时父亲才会答应。平常父亲总对我说:“想吃呀得自己做去”。和面、揉面、烧水、削面、调汁这些程序在父亲那里做的是井然有序,到我这里却显的杂乱无章。学着学着,我索性撂挑子了。对父亲嚷道:你是我爸,做给我吃不就行了吗?父亲抓着我的手一边揉着面一边语重心长的说:“儿呀!我以前也是这么对你爷爷说的,这做人做事和做刀削面差不多,一要静下心来做事情,认真踏实,不要怕繁琐,二要有担当,经的起百般蹂躏,任何时候都要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这是我生平第二次对父亲刮目相看,这个不起眼的文盲父亲讲起道理来是有板有眼的。
如今我已离开家乡十余年了,现在生活物质丰富了,大街小巷上摆满了各种特色小吃,可谓是琳琅满目,大行其道。其实最令我百般回味的依然是父亲的刀削面,它承载的父爱父诲伴我一生。岁月无痕,远在故乡的父亲日渐老去,或许终有一日,他再也和不动面了,但我知道,父亲的刀削面和他的道理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