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这本书是因为台湾女作家林亦含自杀,很多人猜测说她的自杀与这本书有关,这本书所描写的,就是她的自述。
小小的房思琪住在金碧辉煌的人生里,她的脸和她可以想像的将来一样漂亮。补习班国文名师李国华是同一栋高级住宅的邻居。崇拜文学的小房思琪同样崇拜饱读诗书的李老师。
有一天李老师说,你的程度这麽好,不如每个礼拜交一篇作文给我吧,不收你周点费。思琪听话地下楼了。老师在家里等她,桌上没有纸笔。
思琪的初恋是李老师。因为李老师把她翻面,把他的东西塞进去。那年的教师节思琪才十三岁,这个世界和她原本认识的不一样。
如果这是爱情,为什么觉得暴力?为什么觉得被折断?为什么老师要一个女学生换过一个女学生?如果这不是爱情,那满口学问的李老师怎么能做了以后,还这么自信、无疑、无愧于心?
这是一部惊人而特别的小说,小说作者既具有高度敏锐的感受力、又是一个近距离目击者,使这整件事像一个「幸存的标本」那样地被保留下来。整本书反复地、用极度贴近被侵害者的视角,直逼视那种「别人夺去你某个珍贵之物」的痛苦──且掠夺之人是以此为乐。
这本书的语言十分华丽,也使人十分压抑,语句中刻画出房思琪的无奈,初恋本该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初恋本该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初恋本该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作者将书名命名为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却在本书中没有描写出乐,全都是悲哀。
林奕含在一段采访里说,她在书中刻意用了一些有歧义的词,或者是故意用错词的意思。在阅读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比如她形容她给李国华口交为“羔羊跪乳”。比如她从头至尾都是称呼李国华为老师。老师老师。比如她说,她们把伊纹姐姐想错了,“衰老、脆弱的从来是伊纹姐姐,而始终坚强、勇敢的是老师。” 是啊,美好永远是衰老的、脆弱的,而黑暗始终坚强、勇敢、屹立不倒。此中带来的讽刺意味,让人心痛。书中的思琪最后发了疯住在了精神病院,只记得怎么剥香蕉。书外的林奕含,在精神病的折磨下,耗尽心力写下了这本小说后,选择了上吊自杀。她终于不用再有夜夜重复挥之不去的那个被李国华压在身下的梦,终于不用再去想那些危险的譬喻和修辞。而像她在采访里亲口说的,她写这个小说无意也无力去改变什么社会现状,但她工笔画的描写为我们记录了世界的另一个面。即使她真如她所说,即使她真的无意也无力去改变社会现状,社会也不应当无动于衷,我们不应当无动于衷。我是怡婷,幸存者,我不愿意做一个冷漠的幸存者,我在乎这一切,也不会忘掉这一切。我也是伊纹姐姐,我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