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浅浅的眠,反反复复的坠落,惶然辗转,继续天马行空的碎梦。
深夜里,喝过酒的神经像跳动的音符,在弹奏一曲欢快的乐章。整个大脑像在举办一场盛大的交响音乐会,睡意全无,只有从神经末端传来的疲倦让我想在床上舒展。当身体包裹着柔软的被子,就像小时候妈妈温柔的手,能让我安然入睡。
身体的疲倦混杂着神经的兴奋,人本身的躯体就显得格外可怜。这两种不相融的感受像冰与火,欢脱地在躯体的细胞里游走,窜来窜去。整个睡眠过程一会深沉一会轻浅。当大脑里的交响曲逐渐接近尾声,新的世界开始了。
满路的泥泞慘杂着漆黑的煤渣,鞋子被黄黑色的泥浆包裹着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天空阴沉得可怕,大片大片的黑云仿佛就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冰冷的山风瞄准了间隙,时不时窜进温暖的胸怀。所有禹禹前行的人,都像受苦受难的苦行僧,低头默默行走,大家都朝着叫羊华的地方走去。在三个岔口交合的地方,有人突然高喝“羊华从中间这条道”。正是这一声激喝,所有人仿佛活过来一般,原本黑白的衣服开始有了颜色,天空上洒下一些细碎的光,投在每一个人身上,斑斑点点,光怪陆离。一些人开始走左边的路,路牌上写着那是通往一个叫“流火”的地方,右边的路,指示牌上写着“安綦”。人群突然在这个路口散开了,去流火的人很多,他们拉着手,很开心的样子,五颜六色的衣服最后变成零星的小点。所有人都似乎找到了方向,只有我站在路口踌躇。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问我羊华怎么走,我指指中间的路。轻声说“是这一条”。
忘了自己的初衷,就像一条随波逐流的鱼,滑进了羊华的队伍。走在三三俩俩的人群后面,走过一条狭窄的村路,见了一些穿着奇怪的村人,她们很高,留着及地长发,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颧骨,整张脸又长又瘦。她们穿着大红色的衣服,画着诡异的妆容。站在每一个草垛的矮屋旁,望着来往的人似笑非笑。
走出那细狭的路,一道金光夺目而来。大地像重生一般,温暖伴着璀璨的光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地平线上的金光铺满了大地,低头才发现站在透明的倾斜的玻璃栈道上,下面是层峦叠嶂的山峰,和各种各样颜色各异绽放得妖娆似火的花朵,那茂盛的样子,仿佛注入魔力一般。不远处是茫茫戈壁,涓涓细流,碧草连天;再远的地方,又是苍茫大雪,白茫茫看不到边…所有这些瑰丽又冷艳的景色错杂的交织在一起,缔造出绝色风景。那些妖娆的花,似是在像你招手,脚步不经意间不断向前移动。仿似站在了上帝的视角,审视着所有诱人的一切。当自己的脚不由自主的向前滑动的时候,你猛然发现,倾斜的玻璃栈道是有边缘的,你快到达边缘,你慢慢看着自己滑下去却无能无力…
落入谷底的你抬头看见玻璃栈道上有你熟悉的双脚,那是你自己的脚,你看见她心不在焉的摆弄着手机,随人群离去。她穿着一双红色的运动鞋,脚始终踩不到地上。那些奇怪的村人出现了,给她一个红色的牌子,并告诉所有的人,你们是来旅游的,这里叫羊华。那些人像木偶一样点点头,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温暖的房间,暧昧的灯。她醒过来发现梦里的人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他很黑,脸上涂着白色的药膏,他说他晒伤了,很疼。她抬头看看外面铅灰色的天空,猛然记起,已经好几年没有太阳了,天空永远阴沉暗哑的模样,没有昼夜。他说他来看看她,相约她一起去羊华游玩。她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
撕裂般的阳光洒进房间,眼睛伴着酸涩一直流眼泪。梦境和现实交汇的地方,重叠交汇,折磨滚烫。在生活中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如此似曾相识的画面。似乎拥有某种预知的能力,在那一刻来临之时恍惚幸免,折磨你的,不过是昨夜的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