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妻受的反击

作者:箫云封

1 第1章

鲜虾去壳开背,挑出虾线,呈在白瓷盘上。

  

  去皮番茄躺在案板上,熟练切片,撕开香菇,用软纸吸掉多余的水分。

  

  烧好的水咕噜噜冒泡,蒸汽满溢出来,林羽白熟练取出拉面,倒进锅里,用长筷慢慢搅开。

  

  起锅放油,洋葱与番茄翻炒,浓烈鲜香爆裂出来,加入熬好的鸡汤,番茄鲜味融进鸡汤,鲜虾与香菇混融,汤汁绽出香气,他用长勺舀出,放在口中轻尝,抬手掐灭火光。

  

  拉面盛在碗里,暖黄汤汁倒入碗中,白嫩虾肉堆积成层,底下铺满番茄香菇,中间点缀翠绿葱花。

  

  七点整钟声报时,林羽白看看时间,解下围裙,拉开冰箱,把里面用塑袋包好的菜品拿出,挨个重新热好,摆了满满一桌。

  

  玫瑰花卷、香菇肉末蒸蛋、芒果大虾沙律、酸辣肚丝汤、豉汁蒸排骨···有荤有素、有咸有淡,挨个盛出摆好。

  

  他拿出两个碗,坐在长桌一旁,下巴枕在手上,垂下眼眸,开始新一天的等待。

  

  外面一声惊雷,闪电劈裂夜空,云层被整个撕开,林羽白心口发紧,莫名喘不上气,他小跑几步打开窗户,在空中伸手探寻。

  

  薄松好几天没回家···他带伞了吗?

  

  林羽白匆匆跑回卧室,拿出手机拨号,连拨三次,对面无人接听。

  

  整齐铺好的被单满是褶皱,林羽白靠在床上,浑噩盯着床单,几秒后他跳下床往外跑,在客厅小柜下翻找,找到个新的电话卡,重新拨打出去。

  

  铃声响了十次,对面接起,听到熟悉的呼吸声,林羽白眼圈红了,有些不敢出声:“薄··· 薄松,别挂,求你别挂!你带伞了吗?”

  

  “林羽白。”

  

  对面的男声低沉沙哑,醉醺醺的,浓烈不耐沿听筒爬来:“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打扰我工作!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我”,林羽白胸口滞闷,干涩张口,“我···对不起,下雨了,我怕你被淋湿。”

  

  “怕我淋湿?”,薄松笑了,嗓音像含着冰块,“外面这么多商店,我会不知道买伞?”

  

  “那你···你也别喝这么多酒”,林羽白手足无措,想说又不敢说,“上次复查的时候,大夫说让你戒烟戒酒,你怎么又喝了···”

  

  “羽白。”

  

  声音不再是薄松的,换成薄松身边的助理,林羽白知道薄松烦了,他满肚子的话想说,可对着不相干的人,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刘哥,拜托你看着他···别再让他喝了。”

  

  刘宇听着他的声音,也有些不忍:“好,你放心,我尽量把他拉走,不让他喝了。”

  

  电话挂了。

  

  林羽白放下手机,靠上沙发,视线盯着天花板,筋骨在沙发上瘫软。

  

  沙发褶皱,最上面的皮磨坏了,底下四只脚风吹日晒,木头生出腐朽味道。

  

  这只沙发是从出租屋搬出来的,陪他们辗转好几个地方,和整套别墅格格不入,晃晃悠悠的单人床变成大床,小天鹅单筒洗衣机变成西门子滚筒,粗糙的木质地板换成乳白瓷砖,吱吱呀呀的木柜换成伸缩式拉门,床垫从没名的杂牌变成丝涟···一切都变了,包括薄松,却不包括他林羽白。

  

  他执意留下这个沙发,疲乏时坐上去,仿佛远去的岁月能够回来,被他握回掌心。

  

  骤然转变的天气,折腾的林羽白浑身难受,他不想放任自己沉浸在情绪里,爬起来翻药包,想给自己打一针抑制剂。

  

  针头按上皮肤,寒光晕在眼底,犹豫五分钟,水液干涸,没法按压下去。

  

  他怕疼。

  

  宁肯喝三天极苦的中药,也不想轻松扎一枚针。

  

  他甩掉枕头,丢掉抑制剂,气鼓鼓回到卧室,把头埋进枕头。

  

  骤然变换的天气,让情绪动荡不安,发·情期像个虎视眈眈的野兽,咬住他的脚踝,撕咬他的皮肉。

  

  热汗凝上后颈,晕上皮肤,衣服被打的透湿,被褥被汗水填满,林羽白待不下去,踉跄下床接杯冷水,仰头灌进喉咙。

  

  冰凉冲刷喉口,稍微压下燥热,他挪进浴室,想洗澡睡觉,手指拨到冷水那面,怕冻到还是不敢,拨回热水那面,水流哗哗洒下,他脱掉上衣,刚想进去,门锁咔哒动弹,大门被人狠狠甩上。

  

  林羽白怔愣片刻,慌乱关掉开关,披上衣服,连滚带爬往外跑,一串乌黑脚印踩在瓷砖上,从门口到沙发,乳白瓷砖被污黑践踏,林羽白下意识摸口袋,想找抹布擦干。

  

  薄松仰头靠上沙发,浑身酒气,醉的不省人事,他仿佛不满沙发的触感,狠狠敲砸两下,抬手盖上额头。

  

  林羽白小心踮脚过去,捧来温热的蜂蜜水,给薄松送到口边:“头疼了吧,让你不要喝那么多···来喝点水。”

  

  薄松就着他的手,喉咙滚动咽下两口,他睁开迷茫的眼,定睛打量面前的人,恍惚看不清楚:“你···发·情了?”

  

  林羽白愣在原地,脸颊弥漫红晕:“是的,可能天气不好,身体受到一些影响···”

  

  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让林羽白控制不住自己,他蹑手蹑脚靠近,坐在薄松身边,帮他按摩太阳穴:“工作怎么样,是不是太累了,我前几天听刘哥说,二季度效益不太好,你承担很多压力,我不想你这么辛苦,如果可以的话,给自己放个假,我们出去旅游···”

  

  一只大手伸来,抓住细瘦小臂,薄松手指用力,迷茫双眼聚焦:“除了没用的屁话,不会说别的了?”

  

  林羽白口唇微张,说不出话。

  

  “这房子还有四百二十万贷款”,薄松甩开他手,嘶哑出声,“我甩手不干,你来顶上,哪辈子才能还完?”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羽白张口结舌,费力解释,“没有不让你工作,只是怕你太辛苦,想让你好好歇歇···”

  

  话音未落,他被人搂住后腰,向前一拉,几乎摔在薄松身上。

  

  薄松浑浑噩噩,闻到浓烈的柑橘味,像有人拿来整箱的橘子,挨个剥开,把橘瓣挤进他嘴里。

  

  糟糕透顶。

  

  勾不起半点兴趣。

  

  工作的烦躁和频率不调的恼怒,让他像个被点燃的火药桶,狠狠把人推开。

  

  林羽白倒退两步,滚倒在地,后腰撞上茶几,玻璃互相磕碰,有一只倒在地上,砰一声裂开。

  

  跳进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是玻璃碎了,不能让它扎到薄松。

  

  林羽白忍着后腰的疼,一瘸一拐走开,把玻璃收在一起,丢到垃圾桶里。

  

  他回到卧室,拿出镜子,艰难看后背的伤,给自己涂抹药水。

  

  他向来怕疼,身上容易留疤,对其他人来说半天能好的伤口,他要留痕几天。

  

  发·情期既然开始,就不会轻易结束,薄松不理他,他又没法纾解,只能卷上几层被子,把自己捂成团子。

  

  半小时过去,这感觉愈演愈烈,柑橘味布满整个房间,额头滚烫,身上冷的厉害,他轻声咳嗽打颤,想起薄松没有被子,又艰难爬起,在衣柜里翻找,抽出一条毛巾被,扶着墙壁出去,给薄松盖在身上。

  

  薄松半梦半醒,那股味道如同呛人的香精,往鼻子里钻,被褥盖上的一瞬间,味道浓到极致,薄松鲤鱼打挺起身,捏住林羽白脖颈,把腺体握在掌心:“臭死了,你能不能滚远点?”

  

  林羽白惊了一跳,捂住薄松手腕,讨好抬头:“好的好的,我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卧室,再也不出来···”

  

  薄松抽抽鼻子,满脸不耐:“你味道太重,在哪都能闻到。”

  

  “那、那怎么办”,林羽白要急哭了,眼泪汪汪看人,“真的没有办法,薄松对不起,我怕疼不敢打针,也不敢打抑制剂,你抓的我好疼,放开我好不好,我明天就去医院,买新上市的口服抑制剂,家里能用的都用光了,来不及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麻烦你···”

  

  林羽白一声一声道歉,像个唯唯诺诺的松鼠,祈求猎人饶他一命,薄松越听越窝火,酒液化作硫酸,胃腹如被火灼,他喝的失去理智,满脑袋只有一个想法···让这恼人的味道消失。

  

  林羽白瘦弱的像个鸡仔,即使是醉酒后的薄松,也能一手把他拎开,他抓着林羽白的脖子,把人拖向门口,林羽白察觉到什么,他拼命挣扎,手掌胡乱挥舞,拍打薄松胸口:“放开我,薄松你放开我!我打针,我打针还不行吗?你别丢我出去,外面还在下雨,求你了,求——”

  

  大门打开,冷风涌来,剩余的话被吞回腹中,单薄睡衣被凉气灌透,他像个漂浮麻袋,承接漫天风雨。

  

  “我···”

  

  大门被重新合上,林羽白被甩在外面,薄薄屋檐挡不住雨,赤脚踩在泥水里。

  

  没有信用卡,没有外套,没有手机,没有钱,没有钥匙,连抑制剂都没有。

  

  夜半三更身在远郊,灯火被雨点切碎,路上连个车影都看不到。

  

  燥热身体被冷水打透,冰火在皮肤上交战,他背靠房门,缓缓坐下,不顾脏污的睡衣,坐倒在泥水里,把自己围拢成团。

  

  他要这么度过一夜,就不能大喊大叫,要尽量保持体力。

  

  薄松只是工作太忙,心情不好。

  

  薄松只是喝多了酒,控制不住自己。

  

  薄松只是身体没恢复好,被药物影响了心智。

  

  他一遍遍安慰自己,用各种各样的理由,不断为薄松开脱。

  

  可铺满心脏的土壤中,有一个小小的自己,在底下挣扎露头,脑袋顶出土地。

  

  小小的自己越长越大,长成巨人模样,他顶开自欺欺人的伪装,居高临下站着,冷冷开口:“他已经不爱你了。”

2 第2章

薄松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他恍恍惚惚做梦,一个接着一个,过去的画面凌空飞来,冲进脑袋,撞的他头晕脑胀,视线中有无数光影,忽明忽暗闪烁不休。

  

  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他搓着手等在路灯下,暖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从脚下延伸到路中央。十二层灯火闪烁,楼道里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十八岁的林羽白系着姜黄围巾,像只奔腾的小鹿,从马路对面奔来,一头撞在他怀里,紧紧搂他脖子:“阿松,我爸妈非要我结婚··· 我不想结,我们跑路吧!”

  

  林羽白仰脸看人,雪花落上眼睫,融成一片水珠。

  

  白嫩漂亮的脸上架副圆框眼镜,乌溜溜的黑眼球忽闪忽闪,鼻尖冻的发红,像一块圆滚滚的萝卜头。

  

  薄松搂紧人形棉团,情不自禁低头,狠狠吻他嘴唇。

  

  这个画面掠过,下个画面飞入,他们住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房间打出几个隔断,隔音效果极差,左面的胖子磨牙打呼,右面的情侣此起彼伏,窄小空间里一张宽型单人床,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林羽白埋头在薄松怀中,极轻极规律呼吸,软发缓慢起伏,撩的薄松浑身燥热,他换了好几个姿势,某个部位硬的发疼,想起来洗澡缓解,手臂被人握住。

  

  林羽白睡得迷糊,小鸟睡衣蹭歪了,半边头发压扁了,半面耳朵红彤彤的,他歪头看着薄松,修长手指摸来,沿着腿根向上,轻轻拽掉内裤,低头张口含住。

  

  薄松惊得一颤,砰一声坐起,噼啪雨点砸在窗上,宿醉后的头脑昏昏沉沉,抬手摸向床头,熟悉的半杯水没有了。

  

  怎么会在家里?

  

  什么时候回的家?

  

  他不是在酒吧么,一群人来回抢麦,酒瓶爆米花散落一桌,骰子滚的满地都是,西瓜汁黏在脚底,走几步路满地打滑。

  

  薄松踉跄下床,拉开衣柜,熟悉的地方没有熟悉的衣服,搭配好的衣裤领带不翼而飞,皮鞋散落在地,前夜灰泥凝固成壳。

  

  他头痛欲裂,走出卧室,一串脚印从客厅延伸到门口,蹭的地板满是泥污。

  

  怎么没人收拾。

  

  林羽白呢?

  

  是啊,林羽白呢?

  

  昨夜画面闯进脑海,他甩甩脑袋,捂住额头,猛跑几步开门,一具身体硬邦邦落下,砸在他脚面上。

  

  林羽白倒在地上,露在外面的皮肤皲裂发白,口唇上结一层霜,柔软头发硬邦邦的,堪堪覆上眼睛。

  

  薄松僵硬动动脚趾,蹲身一把将人抱起:“林羽白!”

  

  林羽白眼眸半闭,手臂垂在身侧,像座僵硬雕塑。

  

  和少年时相比,他稍微胖了一点,眉眼变得成熟,圆框眼睛换成隐形,只有小鸟睡衣没变,结成冰块罩在身上。

  

  薄松将人一把抱起,送回卧室,刚想打120 ,抬头看看雨势,想想门口积水,不得不换个号码,给贺易拨号:“老贺,带上药箱来我家,快点。”

  

  “干嘛,你把自己摔个半死,就算为民除害了”,贺易睡得迷糊,声音含糊不清,“雨天出工,五倍出诊费。”

  

  “五倍就五倍,十倍都行”,薄松握住林羽白的手,掌心像被冻住,“快来,林羽白不舒服。”

  

  “小白白不舒服?你怎么不早说!”,贺易从床上蹦起,拉开窗帘,看看斜对面那栋别墅,“等着,我十分钟就到。”

  

  挂掉电话,薄松帮林羽白脱掉衣服,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像扯掉一层皮肤。

  

  回到温暖房间,林羽白渐渐有些意识,他掀开沉重眼睫,迷糊看到薄松,两串泪水从眼角落下,白皙脖颈滚烫发红。

  

  他不言不动,默默发抖,眼泪越流越急,沾湿两片耳朵。

  

  “别哭了,看着闹心”,薄松甩过去一包纸巾,砸在他脸上,“贺易快过来了,别让人看笑话。”

  

  林羽白垂下眼睫,慢慢闭上眼睛,像只没有生命的布偶娃娃。

  

  “半死不活躺在这,谁有时间陪你”,薄松站在床边,生怕林羽白昏迷,抬脚踹踹床板,“快点起来,我饿死了,等你给做饭呢。”

  

  门铃被人按响,薄松小跑过去开门,贺易的白大褂被雨淋湿,他边脱边走进屋,进门像狗一样嗅闻:“小白白做饭了吗?炖汤了吗?炸鸡了吗?榨果汁了吗?”

  

  “滚”,薄松踹人屁股,把人踢进卧室,“进去看病。”

  

  他离开房间,反手把门锁上,贺易在里面像被人踩了尾巴,叫的惊天动地:“卧槽薄松你个杀千刀的,你他妈还是人吗?你把我小白白怎么了?”

  

  薄松坐回沙发,捞来耳塞,左右塞进耳中:“别废话了,赶紧看病!”

  

  德国进口耳塞隔音效果一流,薄松靠上沙发,撞上薄皮铁架,磕的脊背生疼。

  

  这沙发破皮掉漆,烂的不成样子,林羽白将它百般呵护,还是没法保持光鲜。

  

  它和这偌大别墅,是如此格格不入。

  

  换了吧,早该换了。

  

  薄松拿来手机,刷几下工作汇报,屏幕上几个未接来电,全都来自林羽白。

  

  他昨夜喝的晕头转向,几乎是断片的程度,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说了什么,根本想不起来。

  

  不过酒后吐真言,即使接到电话,说出的八成也不是好话。

  

  莫名烦躁爬上心头,他抬手到茶几下摸烟,摸来摸去,冰凉针筒挨上手背,被他轻松扯拉出来。

  

  一整排抑制剂躺在半空,透明液体摇晃,看上去刚刚拆封。

  

  这种违反生理规律的药剂,不知什么厂商生产出来的,以林羽白省吃俭用的性格,估计买来的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抬脚勾来垃圾桶,手起臂落,将它们抛了进去。

3 第3章

房门被人踹开,贺易龙卷风似的刮出来,两手叉腰,对薄松怒目而视:“你这个杀千刀的老东西,你你你你···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良心被狗吃了吧?!”

  

  “怎么了”,薄松点了根烟,轻轻夹进唇中,“坐,坐下说。”

  

  “坐个屁坐,你这心脏可够大的,钢筋铁骨做的吧!”,贺易七窍生烟,“拜托,里面那位可是你老婆,老婆快烧成灰了,你还在这气定神闲,等谁给你喂饭呢?”

  

  “第一,我们还没领证,他不算我老婆”,说起这些,薄松烦躁更甚,“第二,你真会做饭吗?冰箱里肯定有不少食材,你会做就做,给我也做一份。你要是不会,我就订外卖了,你吃什么?”

  

  贺易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到元神出窍,转身回到卧室,把门摔的震天响。

  

  “小白白,他被人下降头了吧,怎么一场车祸过去,人变成这样了”,贺易一屁股坐在床边,拆开针管,针头贴上林羽白小臂,“知道你害怕,但是没办法,你现在这种状态,肯定熬不过发·情期,哥给你打一针,打一针就没事了。”

  

  他嘴上东拉西扯,手上用棉球蘸好酒精,擦过林羽白小臂,针头刚刚按入,林羽白像被人狠踹一脚,猛然挪动手臂,贺易来不及抽出,针头划开皮肉,血线流淌出来。

  

  林羽白眉头微皱,想睁眼却醒不过来,疼的迷迷糊糊,像只被拔掉羽毛的雏鸟,轻声暗哑嗯呜。

  

  “我靠靠靠靠靠!”,贺易手忙脚乱,发出一连串国骂,慌忙拿棉球止血,“哥错了哥错了,哥不是故意的啊,哥这就给你止血!”

  

  薄松几步跨到门边,手指覆上把手,凝神听里面的动静,刚准备推门,贺易再次爆出一串国骂:“薄松这XX养的,真XX不是个东西!”

  

  薄松冷哼出声,掉头就走,重新摔进沙发。

  

  半小时后,贺易抹掉满头热汗,把药箱摔上沙发:“小白白怎么回事,打针这么大反应,扎了十来次才扎进去。”

  

  薄松抽出水果刀,把西瓜切成小块,推给贺易一块:“谢了,吃瓜吧。”

  

  “我可不像某人,良心被狗吃了”,贺易斜眼瞪他,“问你呢,怎么回事,小白白以前遇到过什么事,怎么这么害怕打针。”

  

  “没什么,矫情病犯了,多打几次就好了”,薄松一颗颗挑掉西瓜籽,满手都是汁水,“他什么时候能好,没人把西瓜切块装盘,怪不习惯的。”

  

  “至少一周,如果发烧不退,可能持续半个月”,贺易抓来西瓜,瞪他一眼,泄愤似的咬一大口,“我告诉你,你别看小白白窝在家里,不上班不干体力活,但他营养吸收不好,吃多少都没用。你看他那大腿,和我胳膊差不多粗,他平时吃饭怎么样,吃的多吗,营养搭配怎么样?”

  

  这话把薄松问住了。

  

  林羽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喜欢,什么都吃过,无论吃到什么,只要是薄松买的,他都弯起眉眼,笑着说特别好吃。

  

  路边三元一碗的冰粉,街边两元一根的烤肠,芝麻胡同里多麻多辣的麻辣拌,大学城外面排成长队的小蛋糕,两个人挽着胳膊,在寒风里边笑边吃,呛得咳嗽不断,第二天赖在床上,足足窝了一天。

  

  那些寒风里的味道···很久没尝到了。

  

  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他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九九六的生活越来越忙,回家的时候越来越晚,开始无论多晚,林羽白都坐在桌边等他,后来经常出差,住在外面睡在酒店,林羽白渐渐学会先去睡觉,只在门口给他留一盏灯,暖黄光线昼夜不熄,无论他什么时候回家,冰箱里都有新鲜的食物,用保鲜膜层层包好,拆开放进微波炉,几分钟就能入口。

  

  可他和林羽白之间,共同的话题越来越少。

  

  脱离社会太久,林羽白像只困在笼中的雏鸟,懵懵懂懂看他,迷迷糊糊鸣叫。

  

  说起工作中难缠的项目,无理取闹的客户,林羽白听不明白,不懂他为什么焦虑,他说的口干舌燥,林羽白仰脸看他,左思右想憋出一句:“阿松是最棒的,我相信你,一定能解决这些问题!”

  

  薄松一口气泄掉,仰头倒在床上,摆手让人出去。

  

  林羽白听话出去,几秒后蹬蹬跑回,给薄松端来梨汤:“煮了一下午了,知道你不爱甜食,只放了一块冰糖!阿松快喝,喝了就不难受了!”

  

  面前递来一瓶开盖的矿泉水,贺易在他面前晃手,将他目光拽回:“干嘛呢,半天不动,眼睛都直了,想起什么来了?”

  

  “你刚才说,他要多久能好?”,薄松咽下冰水,收回散乱思绪,“需不需要人照顾?”

  

  “算你有点良心”,贺易弯起指骨,敲打桌面,“那是当然的,不止要照顾,还要给他做一日三餐,随时给他倒水监控体温,他心情不好,还要陪聊陪摸陪抱,可是你最近堆很多单子了吧,还能抽出空吗?”

  

  “我没说要在家陪他”,薄松神情淡漠,“我三姨家表妹大学毕业,要来这边闯荡,我给她提供一间屋子,有面试她就过去,没面试在家照顾病号,也不算白来一趟。”

  

  贺易凝神听着,越听越不对劲:“你和小白白说了吗?征求他意见了吗?事先不告诉他,平白无故家里多了个人,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薄松点一根烟,放在唇间咀嚼:“房子的首付是我拿的、贷款是我还的,我和林羽白不是合法夫妻,房子和他没什么关系。我让谁来、住多久,我说了算,和他有什么关系。”

4 第4章

贺易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我的天···你自己听听,说的那是人话吗?我说,要是真不喜欢小白白了,你俩就分了吧,没领证没小孩,财产给他,你净身出户,你俩好聚好散,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薄松扔掉烟头,在脚下碾碾:“放屁,谁说我不喜欢他?想都别想,他从里到外都是我的,谁他妈抢他一根指头,我要那人狗命。”

  

  “神经病,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医院复查,车祸把你撞的灵魂出窍了”,贺易翻个白眼,拎起药箱就走,“我走了,和你说话就生气,气的肝疼,回家补肝去了。”

  

  他摆手摔门离开,吃到一半的西瓜扔了,红汤染脏茶几,像一滩凝固血迹。

  

  薄松后仰长呼口气,抬眼四处看看,宿醉过后不止头疼,胃里没有食物,空落落格外酸胀,他晃晃悠悠转了几圈,把剩下半杯蜂蜜水喝掉,凉透的水浸透喉管,浇不灭心中烦躁。

  

  打开订餐软件看看,骑手之前还在三公里外,这会变成五公里外,薄松放大地图,心道这是怎么回事,送饭送到一半,扛锄头种地去了?大半年后才能送来?

  

  扔掉手机打开冰箱,里面没有现成的食物,只有整齐的蔬菜水果,林羽白向来这样,为了保持食材新鲜,当天只做当天的菜,绝对不会多做。他站在冰箱前挠头,转进厨房取双筷子,搅动凝固在一起的面条,经过一夜沉淀,面条凝成肉冻,抿一口面条断裂,难吃的舌头发酸。

  

  他从小有个毛病,不吃存放时间长的东西,新出锅的汤马上要喝,新蒸好的米饭马上要吃,新炒好的菜马上要尝,超过二十分钟,宁可倒掉都不肯吃。相比较之下,刚住在一起时,林羽白像从山里跑出来的野孩子,苹果擦擦就往肚里咽,草莓连绿叶都能吞掉,看到美食两眼放光,可惜是个猫舌头,稍微热点都没法吃,要在那里用手扇风,扇的粥水凝固,才小心张口尝尝。

  

  薄松自己无辣不欢,九宫格火锅放满辣油,吃的满头大汗酣畅淋漓。林羽白半点沾不了辣,一沾辣满脸通红,热气窜到天灵盖上,尝一口喝大半瓶水,没吃两口,肚子撑得滚圆滚圆,走路都要扶墙,他每次都抓过薄松的手,按在自己腰上,卸下大半力道,可怜巴巴哼唧:“都怪阿松,给我揉揉!”

  

  薄松认真揉来揉去,揉着揉着揉到床上,白花花大**缠,日上三竿爬不起来。

  

  没有林羽白小鸟似的叽喳,房间变得空空荡荡,薄松踢掉拖鞋,赤脚走来走去,踹开门进入卧室,一屁股坐在床上。

  

  林羽白微微皱眉,鼻尖凝一滴汗,在梦里睡不安稳,牙齿磕碰出声。

  

  他面色通红,露在被子外的手臂好几个针孔,手背瘦的青筋突出,上面黏块白色纱布。

  

  “贺易这小子,遇事只会小题大做”,薄松微微俯身,手指插进床上人的头发,指头沾满冷汗,“发身汗就好了,哪至于这么娇贵,还得专门留人看着。”

  

  林羽白静静睡着,无声无息,薄松把手盖他额上,滚烫热度传递过来。

  

  薄松回想以前自己生病,林羽白像个叽叽喳喳的麻雀,围着他跑来跑去,啾啾鸣叫,抢来几件衣服,将他里外裹好,又给他买十几种水果,挨个放在身边,每次他难受翻身,林羽白比他还慌,跪在床头让他靠着,哄小孩似的,一下下帮他抚胸:“阿松难受啦,我给揉揉,揉揉就不难受了,早上让你多穿衣服,怎么不听话呢···”

  

  他高烧不退的时候,林羽白是怎么做的?

  

  薄松思前想后,取个塑料盆出来,在下层冰箱抠出十几个冰块,做成半盆冰水,在里面拧湿毛巾,啪嗒一声,盖在林羽白头上。

  

  林羽白被冰凉惊醒,下意识抬手去捂,手上针头挪动,冒出一串血珠。

  

  他恍惚睁眼,细针掠到眼前,他被逼的瑟缩颤抖,想躲没有力气,泪水小溪似的涌出,把枕巾打的透湿。

  

  “怎么又哭了?”,薄松低头看他,满心不耐,掌心按在他耳边,“除了掉金豆子,能不能干点别的?”

  

  林羽白屏住抽噎,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嗓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我现在···没法做饭,你自己做点吃的。”

  

  “知道,等你起来做饭,杨贵妃都饿成赵飞燕了”,薄松摆弄手机,看上面的骑手动态,“哟,到了。”

  

  门铃适时响起,薄松大步过去开门,骑手满头大汗,弯腰递上快餐:“对不起大哥,订单配送异常,超时补贴在您账户里了!”

  

  “没事”,薄松摆手,“能送来就不错了,一会给你打赏。”

  

  “谢谢大哥!”

  

  骑手急匆匆跑了,薄松在APP上打赏,拎着外卖走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

  

  他订了三份米线,贺易走了多出一份,两份重麻重辣,一份清汤寡水。

  

  摸摸外面还是热的,薄松挖一勺汤,送到林羽白口边:“喝汤。”

  

  林羽白没法拒绝,艰难张口,一股油腥扑来,他挣扎半天,咽不下去,汁水顺嘴角流出。

  

  “边吃边漏,您老八十了吧”,薄松抽张纸巾,粗鲁擦他嘴角,“能不能吃?不能吃算了,我还懒得喂呢。”

  

  “不想··· 吃这个”,林羽白鼓起勇气,眼圈泛红,“想吃···你做的烤冷面,好久没吃到了。”

  

  林羽白在家可以大包大揽,做尽一切家务,薄松乐于当甩手掌柜,这么多年过去,他做别的马马虎虎,做的最拿手的,就是糖醋味的烤冷面了。

  

  十年前,他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系着被油污染脏的围裙,在学校门口的小推车上,切开一份冷面,把烤肠切成两半,在上面涂抹蛋液。

  

  纷纷扬扬雪花飘落,林羽白在对面跳脚,来回摩擦掌心。

  

  耳朵冻得通红,口中呼出白雾,雪地靴黏在脚上,踢踏飞溅残雪,瘦高路灯洒下长光,雪片融化在暖意中。铁板蒸腾油香,蛋液包裹洋葱,林羽白垂涎欲滴,视线随锅铲翻飞,薄松扫他一眼,熟练把冷面分块装盒,插上细长牙签,递到林羽白手上。

  

  “拿好”,薄松冷淡抬眼,镜片蒙上冷霜,“回家再吃。”

  

  “好呀,我等凉了再吃”,林羽白不接,外套上猫耳轻颤,“你冷吗?”

  

  为了方便工作,薄松戴了露指手套,十根手指露在外面,萝卜头似的,指骨红肿通红。

  

  薄松埋头不答,放下盒子,撕开一包冷面,把鸡柳切成小块。

  

  林羽白的眼珠随他转动,趁他松手擦汗,林羽白抓来他手,硬塞一个滚烫的热水袋,让他五指握紧。

  

  “明天还我”,林羽白抿出酒窝,睫毛剧烈颤抖,不敢抬眼看人,“下次少放辣椒。”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跑,脚步轻盈灵动,在薄薄雪地上跳跃,雪里留下一串猫爪,倏忽辨不清晰。

  

  白绒帽子下两片通红的耳朵,随主人奔跑晃动,他跑进灯火燃尽的黑暗里,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殆尽。

  

  林羽白每天都来,整整半个月过去,这是薄松第一次记住他的脸。

  

  可那些日复一日、颠沛流离的日子,是薄松三十多年人生里的暗影,如果可以,他想把那条街的人记忆抹去,把那些岁月沥干水分,捏成渣滓,在脚下踏成飞灰。

  

  他装作视而不见,装作若无其事,可林羽白一次次提醒他,一次次让他知道···他薄松不是什么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少爷,他摸爬滚打遍身脏污,吃过多少常人吃不了的苦,才过上今天的日子。

  

  “林羽白,你故意的吧”,薄松深深俯身,像片巨大黑云,罩在林羽白头顶,他捏住对方下颚,指骨用力,捏出一片青紫,"明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提起这个,你还没完没了。怎么,下雨天待一夜不够,还想再待一夜?”

  

  “我··· 不是,我不敢了”,林羽白蜷缩双腿,拢臂挡住脑袋,“别打我,别丢我出去··· 我不敢了。”

5 第5章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薄松松开手指,向天翻个白眼,“你这什么表情,我是那强取豪夺的黄世仁,你是那可怜巴巴的喜儿?别冤枉我啊,什么时候打过你了?昨天酒喝多了是我不对,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下次,行了吧?”

  林羽白把脸埋进膝盖,不想回答,也不敢回答。

  “昨天我都喝断片了,真不是故意的,你看这么多年,你要是不乐意,我哪碰过你一根指头”,薄松掀开被子,把林羽白挖出,掀他后背睡衣,大片青紫洇满腰背,“干,这他妈怎么回事,哪个牲口踹的?”

  “是啊”,林羽白轻声嘟囔,泪珠挂上睫毛,“哪个牲口踹的。”

  薄松甩甩脑袋,郁闷挠头,端来凝固米线,呼噜呼噜干掉两碗。扔掉干涸纸碗,他找来药箱,给林羽白后背涂药:“下次再遇到这事,狠狠给我一脚,就往命根子上踹,踹到我元神出窍,保证瞬间清醒。”

  “说的轻松”,林羽白侧脸压进枕头,瓮声瓮气,“你一定会揍回来的。”

  “我说几次了,昨天那只是个意外,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动过手”,薄松搓热手掌,仔细给林羽白按摩,“刚才老贺过来,我俩聊了几句,不知你听没听到,即使听到,也别往心里去啊。咱们说好的啊,关起门来两口子在家,你脾气上来骂我几句,打我几下,那都不叫个事。在外人面前,面子得给我留着,我说东你不说西,我让你吃饭你不能喝粥,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了,想让我跪搓衣板,那也得回家再跪,这都说好的吧?”

  “说好的”,林羽白轻哼,“回家你也不会跪的。”

  “谁说的?男子汉大丈夫,说跪就跪,有什么了不得的”,薄松下床走进洗手间,从最上面抽出个搓衣板,往床上一扔,屈膝哐当一声,“老婆,我错了!我对天发誓,绝对没有下次,老婆大人有大量,饶小的一次,今后绝不再犯!”

  “你这人怎么这样!”,林羽白破涕为笑,抬手拍他大腿,“起来吧,把搓衣板压坏了,我还要再买新的。”

  薄松甩开搓衣板,把林羽白睡衣推到脖颈,挖出一大块药膏:“人家都说屁股大好生养,你这小窄屁股,什么时候能给我生出儿子。”

  “非得生儿子吗?”,林羽白揉揉后腰,小声嘟囔,“我喜欢女儿,生女儿可不可以。”

  “行,你说了算,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到时候让我妈来看孩子,顺便给咱俩做饭,看到小孩三四岁,上幼儿园再回老家”,薄松给他盖回被子,拎着搓衣板出去,“等着啊,烤冷面马上就到!”

  厨房传来点火做饭的声音,林羽白躺的难受,翻身想坐起来,抬手碰翻水杯,冷水洒了一地。

  他身上忽冷忽热,手脚无力,低头去捡,连人带被翻倒在地,好不容易爬回床上,薄松携着烤冷面的油气,风风火火闯来,端来满满一盘:“老婆来看,都是给你做的,吃,随便吃,不够我再去做!”

  薄松期待满满,林羽白不忍驳他面子,夹起一块,放在唇间咀嚼:“醋放多了。”

  “醋多了?”,薄松没动筷子,伸长脖子,叼走半块冷面,“哪里多了,没滋没味的,这么多年了,咱俩品位还不一致。行,等着,给你回炉重造!”

  他端着冷面出门,回炉重新翻炒,炒到一半手机铃响,他撇嘴关火,按开接听:“大周末的不在家睡觉,找我有什么事?”

  半分钟后,他不耐点头,用湿巾擦干脖子:“知道了,这就过去。”

  和他通话的人,是公司合伙人卢甘齐,现在公司处于**期,急需更换场地,工作日堆满工作,只有周末有空考察。

  烤冷面做好一半,他给林羽白端了过去:“老婆,我出去一趟,下午出差,明晚回来。”

  他放下托盘,脱掉睡衣,在镜子前左看右看,孔雀开屏似的,欣赏自己肉·体:“怎么样老婆,你老公健身效果如何,腹肌够不够帅?”

  “帅”,林羽白敷衍,“帅的融成一块,边缘都看不清了。”

  “说什么呢,走了,亲一个”,薄松抬腿上床,摸摸林羽白下巴,“乖老婆,不惹老公生气,老公好好疼你。”

  他说着凑上前来,林羽白条件反射偏头,侧颊碰到柔软嘴唇,一直滑到耳根。

  薄松着急出门,没时间发表高见,他跳下床拉开衣柜,对满柜子衣服发愁:“穿什么,还有能穿的衣服吗?”

  “左数第二个套装”,林羽白指点方向,“穿那个吧,都给你搭配好了。”

  薄松套上衣服,头也不回转身就走,大门摔出震天轰鸣。

  林羽白被震的双眼紧闭,几秒钟后,他踉跄下床拉开窗帘,薄松的车拐出小路,汇进车流,渐渐辨不清晰。

  林羽白站在床边,愣愣看着窗外,酸涩情绪涌上,撕咬啃噬心尖。

  说什么老公老婆,儿子女儿,说的比唱的好听,永远都是空中楼阁,没有一次化为现实。

  薄松未来的计划里,如果真的有他,过去有无数个机会,为什么每次提到结婚,都被敷衍过去。

  林羽白十九岁的时候,薄松兼职导游,一个团接着一个团带,忙到十一点才能休息。怕他辛苦,林羽白帮忙揽下大部分工作,单调乏累重复,制定计划清点人数,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连轴转忙上七天,好不容易休息,还能出去逛街吃饭,卡拉OK唱到天明。

  可现在筋骨硬了,脖子酸了,只要一夜不睡,连着几天头晕脑胀,菜谱都写不出来。

  薄松说老婆你跟我辛苦这么多年,在家好好歇歇,什么都不用做,公司很快会走上正轨,等我功成名就,和你风风光光结婚,咱们办上几天几夜的流水席,把你爸妈找来,让他们痛哭流涕,后悔当年看不起我,偏让你和别人结婚。

  等啊等啊,一年又一年,春去冬来花开花落,日复一日蜗居在家,他林羽白像一只花瓶、一副壁画、一尊沉默的雕塑,唯独不像个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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