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看过村上春树这样的故事:
村上春树,曾经是个问题学生,只是因为班上有几个要好的同学,和可爱的女生,才好歹每天坚持去学校。倒不是成绩糟糕透顶的差生,还是考上了早稻田大学。但他把大学时光都用来打零工,泡酒吧,整整7年才得以毕业。
起初与他和妻子贷款开了个咖啡酒吧,生意有了起色,生活也走上了正轨。
但因为看了一场棒球赛,一名球员打出一个漂亮清脆的二垒打,有个念头突然袭来:“我想我可以写小说。”六个月后作品完成了,这就是《且听风吟》。
这段在《我的职业是小说家》有清楚的描述:
这件事该怎么说好呢?就像是天气一般。说的浅显,其实就是“某一天什么东西突如其来的闪现在眼前,于是万事万物为之面目一变”的感觉。这恰恰是那天下午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以此为界,我的人生状态突然剧变。就是在戴夫.希尔顿作为第一击球手,在神宫球场打出潇洒有力的二垒打的那一瞬间。
就如同天启一样,我立马想到苹果砸中牛顿的故事。甚至开始想,自己能否哪天也被天赐良机,突然顿悟,然后才华横溢,心随所愿。
但当看完村上春树《我的职业是小说家》整本书后,就完全没有这个想法了。
作为读者,读小说是一种愉悦的体验。但成为小说作家,绝非轻松惬意之事。
一、写小说需要才华与气概
村上春树说,想写小说,并不必接受什么专业训练,也无需去大学念文学专业,甚至写小说的专业知识那玩意儿也是可有可无的。
这句话,让你看了立时信心大增。但同时,村上春树又认为:
写出一两部小说来不算难事,但是要坚持不懈的写下去,靠写小说养家糊口,以小说家为业打拼,却是一桩极为艰难的事情,或许不妨断言,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写小说因为其中需要“某些特别的东西”,既需要一定的才华,还要有相当的气概,此外如同人生中其他事情一样,运气和机遇也是重要的因素。
写小说仅适合某些类型的人,比如,不适合头脑活络的人,当然写小说必须拥有一定的思考能力、修养和知识。
多年以来,村上春树把不受委托、不接稿约,自由地写小说当作基本方针坚持下来。
所谓小说家,在成为艺术家之前,必须是自由人,在自己喜欢的时间,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与其做个不得不在乎世人的眼光、穿一身不自在礼服的艺术家,还不如做个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自由人。
二、写小说必须要多读书
想当小说家的人,首先,要多读书,这实在是老生常谈,但依旧是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训练。
比起写作来,读书要排在第一优先级,其实才是写作练习。
尤其是在青年时期,应该尽可能的多读书,优秀的小说也罢,不怎么优秀的小说也罢,甚至是极烂的小说也罢,都不成问题,总之要多多益善,要一本本地读下去,让身体穿过更多的故事,邂逅大量的好文章,偶尔也邂逅一下不太好的文章,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作业。
村上春树认为自己本就不善于驾驭群体不参加社团,所以平常生活比较安居个人化的领域,如书籍、音乐与电影的世界。只要一有空暇,就捧卷阅读。不管工作多么繁忙,生活多么艰辛,读书或听音乐对他来说总是极大的喜悦。唯独这份喜悦,任谁都夺不走。而且对于自己喜欢的事儿,就会任劳任怨一心一意去做。
村上春树在高中阶段,出于好奇心,大量阅读英文原版小说,虽然英语考试成绩仍不见起色。也因此,村上春树还专门有一节抨击日本的教育体系照本宣科,积极传授应试技巧,不考虑如何让个人知识得到灵活发展。
个人以为,村上春树在高中这段广泛阅读英文原版小说,不仅为其成为作家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后来其作品能被全世界不同文化体系的国度广泛接受,应是功不可没。
村上春树如此描述阅读对个人的好处:
我觉得通过涉猎各种类型的书,也在一定程度上自然而然地“相对论”,这对于十多岁的我来说有重大的意义,就是说书中描写的种种感情,差不多都感同身受的体验了一番,在想象中自由地穿梭于时间和空间之间,目睹了种种奇妙的风景,让种种语言穿过自己的身体。因此,我的视点多少变成了复合型,并不单单立足于此刻的地点凝望世界,还能从稍稍离开一些的地方,相对客观的看看正在凝望世界的自己的模样。
换个视点眺望自己所处的立场,换句话说,一旦将自己的存在拖付给别的体系,世界就会变得立体而柔软起来,而不再局限于个人自己干巴巴的观点。
在小说家创造出的世界里,构建“个人的恢复空间”,生活不再凄冷、枯瘠。通过阅读,改变了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姿态。
三、写小说要多积累素材
村上春树认为,要养成事无巨细,仔细观察眼前看到的事物或现象的习惯。写小说时至为珍贵的,就是这些取之不尽的细节宝藏。而聪明简洁的判断和逻辑证明的结论,对写小说的人起不到作用,反倒是拖后腿,阻碍故事的发展。
对于身边来来去去的各色人物,周围起起落落的种种事情,不问三七二十一,认真仔细的加以观察,并且深思,细想,反复考虑,虽说是反复考虑,却没必要挤入第四位的是非价值作出判断,要尽可能的保留结论有意往后拖,重要的不是得出明了的结论,而是要把那些来龙去脉当做素材,让他们以原汁原味的形态,历历可见的留在脑海里。
不论什么突发事件,“别急着下结论”,“尽量多花时间思考",等到以后情绪更加稳定,时间更加充裕的时候,就能从各种角度审视,仔仔细细的检验它,根据需要引导出结论。
不过就我的经验而言,迫切需要得出结论的事情,好像远比我们想象的少,我现在觉得不管从长期还是短期来看,我们,实际上,并不是那么需要结论这玩意儿。
总之,我觉得立志当小说家的人,不该迅速得出结论,而应该尽量原封不动的收集或积攒素材,要在自己身上找出大量存储这类原材料的余地。
以海明威为例。他是那种从素材中汲取力量的作家,所以他才主动投身战争,去非洲狩猎,满世界去钓鱼,沉湎于斗牛。早期作品,如《太阳照常升起》和《永别了,武器》极具震撼力。但是随着年龄增长,体验赋予他的活力还是会减弱的,后期小说潜在的力量就明显有所削弱,字里行间似乎感受不到从前那种新鲜了。所以海明威虽然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却沉溺于饮酒,1961年在声望达到巅峰之际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与之相比,不依赖素材的分量,从自己的内在出发,编织故事的作家,说不定反而更轻松些,因为只要将周围事物发生的事件,每日目睹的情景,平常生活中邂逅的人物作为素材收纳在心里,再驱使想象力,以这些素材为基础构建属于自己的故事就行了。
村上春树认为,既没有必要刻意投身战场,也没有必要去体验斗牛。即使没有威猛张扬的经历,也能写出小说来。
觉得自己手头没有写小说素材的人,也不必灰心丧气。世间自关重要的,就是“不失健全的野心”。这才是关键!
假如你立志写小说,就请细心环顾四周。这个世界看是无聊,其实布满了许多魅力四射,谜团一般的原石。所谓小说家就是独具慧眼,能够发现这些原石的人。而且还有一件妙不可言的事,这些原事基本上都是免费的,只要拥有一双慧眼,就可以随意挑选,随意挖掘这些宝贵的的原石。如此美妙的职业,您不觉得没有第二个吗?
一代人,与另一代人并没有优劣之分。人们彼此都有擅长的领域,也有不擅长的领域,仅此而已。每一代人从事创造时,只要在各自擅长的领域努力向前推进就行了。不必心生自卑,也不必滋生优越。
四、写小说要了解大量的人
村上春树说,多数情况下,小说里登场的角色都是在故事发展中自然形成的,并非在心里比照着现实中某位人物来写的。
写小说,最快乐的事情之一,就是只要愿意,自己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我”当成了广义可能性的自己,那虽然不是真实的我,要换个地点换个时间的话,自己说不定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如此这般地待不断分枝,我也在不断分割的自己。我在分割自己的同时,还能把自己投影到他人身上。
写小说必定要写人物,就得了解大量的人。
要了解他人,但也并不必彻底理解和通晓对方,只需瞟上一眼那人的外貌和言行特征就足够了。只不过无论是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的人,老实说甚至很讨厌的人,都要乐于观察,尽量不要挑肥拣瘦。
若把登场人物一律都搞成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或者容易理解的人物,用长远的观点去看,那部小说就会变成缺乏广度的东西。
而有各种不同类型的人物,让人物的行动有更大的振幅,彼此冲突碰撞姿态才会出现变动,故事才能向前推进。
五、写作要有创造性
对真正的作家来说,还有许多比文学奖更重要的东西,其中之一是自己创造出来有意义的东西的感触,另一个就是能正当评价其意义的读者,不管是什么样的文学奖勋章或者善意的书评,都比不上自掏腰包买我的书的读者更有实质意义。文学奖虽然能让特定的作品风光一时,却不能为它注入生命,这是不言而喻的。
创造性有一个特征,它是极其个人化的东西,具有坚定的自我认同和个人风格。所谓创造性就是指打造出新事物,冲破既定的思维方式,自由地翱翔于想象领域,在心里一次次重铸完整的世界,并且始终以内省的批判性眼光审视它。
原创性是什么?很难用语言来定义,却可以描写和再现他带来的心灵状态。作家通过写小说的方式,在自己身上再次展现这种“心灵状态”,因为这种心情实在是美不可言。就好比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又伸出另外一个崭新的日子,就是那般的心旷神怡。
之后,阅读作品的读者也能体会到相同的心境,就像在人们的心灵之墙上开辟一扇新的窗户,让新鲜空气从那里吹进来一样。
六、作品要舍得多修改
村上春树写作的程序大致是:
每天都写十页原稿,非常淡然。“既没有希望,也没有绝望!”
不管一部小说有多么长,结构有多么复杂,从来都不会先制订写作计划,而是对展开和结局一无所知,信马由缰想到哪儿写到哪儿,让故事急兴推演下去。
第一稿完成后,稍微放上一段时间,小作休整,便进入第一轮修改。而且是从头做一次彻底的改写,进行尺度相当大的整体加工。
不管你写什么,怎么写,最终都难免被人家说三道四。写完长篇小说的作家几乎无一例外,个个热血冲头,脑浆过热,丧失理智。
总而言之,要在修改上尽量多花时间,倾听周围的人的建议,并铭记在心,作为参考来修改文章。
当然他们的意见不能照单全收。但这些意见会让你的脑袋逐渐冷却,恢复适当的温度。他们的意见就代表所谓的世间的人,而阅读你作品的终究是世间的人。如果你打算无视世间,世间同样也会无视你。
七、小说家要加强运动
因为“我想写小说!”这种强烈愿望,有这种内在动力,才会将写小说当成职业。但写小说历经磨难,吃尽苦头。
首先,将运动与知性作业结合,会对作家的创作活动产生理想的影响。
想想,每天五六个小时枯坐书桌前,孑然一身面对电脑,集中心力,搭建一个故事,那需要非同寻常的体力。写文章是脑力劳动,但写小说绝对算体力劳动。
若体力下降的话,思考能力也会衰退。科学研究表明,通过有氧运动,可以让脑内海马体产生的神经元数量得到飞跃性的增加。
其次,除魔
从读者角度,我们有时也会被小说中悲惨压抑的情节所影响,甚至难以自拔。那作家本身也一样会因为写小说而陷于负面情结。而通过跑步,则可以除去阴郁心魔,重归心灵干净透亮。
小说家的基本工作是讲故事。而所谓讲故事,就是要下降到一丝的底层去,下降到心灵黑暗的底部区。要讲规模宏大的故事,作家就必须下降到更深的地方,这就好比想建造高楼大厦,地基就必须越挖越深,而越是讲周密的故事,那地下的黑暗就越浓重深厚。
那片黑暗之中,有时会充满危险。栖息在那里的东西往往会变幻各种形象,蛊惑人心,加上既没有路标,又没有地图,有些地方还被打造成了迷宫,如同地窟一般,所以稍一疏忽便会迷路,可能再也无法返回地面。
肉体力量与精神力量必须均衡有度,旗鼓相当,必须达成让两者互补的态势。
村上春树认为,在某种意义上,小说家在创作小说的同时,自己的某些部分也被小说创作着。
多年来,为了自己享受而写作的姿态并没有太大变化,只要自己写得心情愉快,想必也同样有读者读起来感到开心吧,与他心心相通,也算是如愿以偿。
这大约是每个写作者的原始写作动力, 同时也是写作追求的最高境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