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陈绮贞这样评价过他:只要我有一天还崇拜着爱,崇拜着自由冒险和善良关怀,我就会继续对他,表达着我的崇拜。
也有人在网上评论说:他是个老”流氓“,但“流氓”突然正经起来,好好为你唱首歌,你又感动到不行。
他叫陈升。Bobby Chen,嬉皮散漫,放荡不羁,歌里却满是表达自我的文艺气息。1988年,30岁的陈升出版第一张专辑《拥挤的乐园》,唱片背面他这样说自己:“如果你们认为我有一点怪,那是因为我太真实。”
因为爱蓝色,爱游泳,所以常把自己想象成鱼,也变成蓝色果冻般大海的一部份。是大家都说天生就很迷人的天蝎座。却总穿着一条短裤、一件舒服的棉质衫,嘴里哼着孤独的小调。
这个台湾音乐界的老男人,他的每次出场,总是带来一种标准的慢热。一开始,你总不会感觉到自己的喜欢,你听着他的话,感觉着他的感觉,如果在某一刻你的心突然响了起来,你就会发现,你已经喜欢上他了,而且以后将会拼了命的喜欢。
和李宗盛始终端着的大叔文艺范儿不同,中年之后的陈升,愈发接地气,在歌里自成一体地晃荡,或唱情歌,或诉说黄粱一梦,嬉皮笑脸,却不说人生的难。陈升歌里的情绪不是抵抗,而是坦白。生活变成了一些无需说明的坑坑洼洼的什么东西,但他仍然要带你在变幻不定的残酷中看见美好。
他会在《把悲伤留给自己》里,一句“你的美丽让你带走”说出对生命的感激,《午后的蝉声》里的“西瓜皮和鼻涕伴随着我”,又正是他谐趣的一面。我不知道《不再让你孤单》那最后一句尾音:“我不再让你孤单”击中过多少女人?
关于陈升,你想听的可能还有很多:刘若英、左小祖咒、演唱会“明年你还爱我吗”……
这一切,都像是陈升的一串梦境。
当我们试图严肃地一探究竟,他却做了个鬼脸,甩下一句:“写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
2.我从很远的地方来看你,要说很多故事给你听
很多人知道陈升,是因为一个美好到让人泪眼朦胧的故事。
某一年陈升开跨年演唱会,他提前一年预售了自己演唱会的的门票,仅限情侣购买,恋人双方各自保存属于自己的那张劵,一年后,两张劵和在一起才能凑效,票当然卖的很快。
每一位情侣都相信,一年后的两个人还会手拉着手来听这场演唱会。这场演唱会的名字叫做:明年你还爱我吗?
故事的结局大家都知道,到了第二年,陈升专设的情侣席位上,空了好多位子。
网络上说,“他面对着那一个个空板凳,脸上带着怪异的歉意,唱了最后一首歌:把悲伤留给自己。”
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
你的美丽让你带走
从此以后我再没有
快乐起来的理由
2012年舒淇和刘烨演了一部电影,陈升演唱的同名主题曲《不再让你孤单》,独特的嗓音里有细水流长的深情。难怪他告诉别人,他最擅长唱情歌。
陈升就用一把吉他,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他的声音如一杯温开水一样温暖,直抵内心。不言盛景,不叙深情,他描述的是一种从前慢的日子,“一生就够爱一个人”,这是老男人的款款深情。
我不再让你孤单
我的风霜 你的单纯
我不再让你孤单
一起走到地老天荒
我不再让你孤单
我的疯狂 你的天真
3.我是一个爱四处游荡的人,我叫我自己恨情歌
陈升的每一首歌背后,都有一个故事。而故事的背后,是男人无法逃避的成长与无法言说的温柔。
如果陈升的歌只是述说寂寞的小情小调,很多人会弃他而去的。他是一个在歌唱里比酒量的男人,是一个在绝情中比深情的男人,是一个在孤单中比勇敢的男人。
《20岁的眼泪》是他写给徒弟金城武的歌,他或许是看得太透,才会说“到40岁的时候我们再相逢,笑看风花雪月算什么”,男人情怀,总还保有一些凛冽的哲学气息。不知道如今四十岁的金城武,是否还记得师傅的用心良苦。
也许路上偶尔会寂寞
温柔男人用它来写歌
是二十岁的男人就不再哭泣
因为我们在找不到原因
是二十岁的男人就要会离开
能够离开所有柔情的牵绊
他唱《孩子气》,“今天要憋气比赛,见到人要问你好吗,这是宇宙邀请赛”;贪玩的他认识了同样贪玩的左小祖咒,合作了一首很酷的《爱情的枪》,他在歌里漫不经心地唱着“借我一把枪吧,或者借我五毛钱,生就属于北方的我将一去不回”。海报上他骑着脚踏车,左小祖咒坐在车座上环着他的腰,恩,看那样子还挺享受。似乎在说,“我们男孩子就是要玩得够嗨”。
你看,这首《爱情的枪》,有开头甜甜乐团的小女生的介绍,这是他们心中的浪漫主义,中间如两个喝醉酒的中年男人对人情世故的喃喃自语。副歌是情感的迸发,对现实生活的强烈抨击。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音乐也是人的一面镜子。陈升和他的音乐有他存在的现实价值。
一把年纪还会很自然地用“我们男孩子”这种句式,陈升不是老顽童,他明明就是个少年啊!无论到多大,内心总有一处地方豢养着他长不大的灵魂。
他说为了迎合市场写了很多情歌,也有了后来这首听起来有点拧巴的《恨情歌》。
于是我叫我自己恨情歌
假装我不在乎
或者我不再去讨你欢心
我喜欢这样的自己
醉了的人生是绝对忘了疼痛的,我相信能写出《恨情歌》的人,即使是浪子也会把情偿还,然后去别处浪迹。陈升是华语歌坛把情爱唱得最男人的人,他是一个厚实的交织体,他有把疯狂变得柔和的能力,他也有把玩世变成豁达的底气,这全在乎一个字:真。
他还不满足,继续用沧桑小调唱了《牡丹亭外》,像一个旅途中走了很久的大叔搬着小板凳坐在了路边,坐在大树荫下,给旁边的少年说起了当年的故事。他的嗓音始终慵懒,像过了不惑之年后,不愿多用一点力气,只是偶尔会在歌里,加一点人生感慨。那一抹不经意地真诚,格外有星辰之外的力量。
荒凉一梦二十年
依旧是不懂爱也不懂情
写歌的人假正经啊
听歌的人最无情
陈升的艺术创造力,也是音乐人中少有的,也正是这种艺术创造力,让他在几十年的音乐路上不辍笔墨,年年都能出优秀的音乐作品。
你看《北京一夜》不就是国粹京剧与流行音乐的天作之合吗?
陈升说,《北京一夜》这首歌的由来是:当时他去北京的百花街录音棚,只是为了给电影写配乐,但他与编曲人李正帆却始终不能找着感觉,“但那时全世界都知道我在北京录音呢,要是弄不出好的东西,我还不如自杀算了。”
碰巧一天两人在路边吃涮羊肉,当时陈升已经想好要打包回台湾了,一边懊恼一边用闽南话哼出“为何在北京”,像极了英文的“One night in Beijing”的发音。坐在一边的李正帆大叫好,而陈升却以为他开玩笑骂道:“去死吧”,最后在李正帆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回录音棚将简单的几个小节转化成一首经典之作。
4. 如果风筝扯断了线 ,你是否会回来寻找我
陈升和奶茶,是永远绕不去的故事,哪怕如今奶茶嫁人生子,陈升的跨年演唱会开到了第22年,那段道不清说不明的师徒往事,也总让旁人唏嘘。
2006年12月,刘若英和陈升同时应邀参加了候佩岑主持的“桃色蛋白质”节目。虽然她已是影后,风头远远盖过陈升,但在陈升面前就像个小女孩。
奶茶见到陈升的时候喊一声师傅,然后就哭了,她哭着说“他不肯来我的演唱会,也不肯见我”,即使节目开始后,也一直是语无伦次地狂哭和不知所措的笑。
侯佩岑追问:你喜欢过奶茶吗?全场无声,陈升说,我不喜欢她干吗帮她做这么多的事?你当我白痴吗?
奶茶当场哭得稀里哗啦,陈升却说”我觉得只要是一个女生,就应该有一个啰里八嗦的、讨人厌的家伙去保护她,司机老王啊或者什么的都可以,可是,你现在是怎么了呢?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么?这是我最介意的一件事了!”
陈升甩了最温柔的一刀,在奶茶心头留下了最妩媚的一道疤。
刘若英不禁失声大哭起来,陈升说:“现在她像风筝,不知已经飘到什么地方。”她孩子般追问:“如果我飞远了,你可以拉拉线,风筝的线永远在你的手里!”在场的人都落泪了。陈升笑了,沉默片刻后,又落寞地重复:”真的,我找不到线了。”那一刻,46岁的他脸上写满了沧桑。
陈升的细腻,是一般音乐人所没有的。就像这首《风筝》,其实是把爱情具象化的一首歌,把感情揉进歌里,貌似轻松的唱出。其实听者早已看出了歌里的深情,这就是陈升的功力。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
所以我将线交你手中
却也不敢飞得太远
不管我随着风飞翔到云间
我希望你能看得见
中年过后的陈升分身成了两个人,一个是提着酒汲着拖鞋在前面摇摇晃晃的流浪大叔,另外一个,是坐在路边看着自己的身影兀自忧伤的男人。
所有爱陈升的女人都向往有那样温暖的怀抱,而所有爱他的男人都会幻想——那个男人就是他,或者未来做这样的男人。
年近60岁的陈升,依然带着心里的彼得潘在歌在唱在写,这个男人粗犷的地方很辽远,细腻的地方又很深邃。他憨厚的本性一直骗了很多人,但他最终是把很多东西包裹起来,留下了简单。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他,那就是——永远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