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9月15号。再过几日便是农历的8月15,中国的传统节日,中秋节。
中秋节之于我的概念,就好像每个星期的礼拜三。过了礼拜三星期天还会远吗?同样的,过了中秋节,好像距离冬季也就不会太远了。
对于“秋”,我好像有特别的感觉。我喜欢的颜色都是暖色系,我喜欢秋天里的落叶萧萧的感觉。虽然相较于春天的郁郁葱葱,夏天的热烈奔放。秋天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而我却在这种落寞中感受到一种成熟与高贵的气质。秋天不需要人赞美,他就孤独的矗立在那里,你欣赏或者不欣赏,他就在那里。
秋天它能够抵挡夏天的炎热,也能够阻绝冬季的严寒。它不需要热烈的轻佻的与人拥抱取暖。它也不需要故作冷酷严防寒流的伤害。
秋天是成熟的季节,秋天是收获的季节,秋天是风景清澈,让人忘记一切烦恼的季节。秋天也是令人思乡的季节。
说到秋,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王维那句“遍插茱萸少一人”的孤寂与落寞。其次想到的便是我在大西洋的海面上那1098个日日夜夜。
那是我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我出生于湖北,一个内陆城市,从小就对海有一种特别的迷恋。在我浅薄的认识中,总以为海是浪漫的,还是多情的,在我崇拜的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中,不乏泛舟湖上,随海漂泊的雅士。尽管在我多年之后,去过的海滨城市不少。但此时与彼时,已完全没有了,我少年时代的那种激情与向往。
确切的说,应该是在我第一次上船,第一次尝到海水的时候,我就已经明了。我似乎做了一个愚蠢且错误的选择。首先我就明白了,海水的苦,不同于淡水里放盐的苦,淡水里放盐,那叫牛肉汤。海水的苦涩那叫丧心病狂。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我在晕船与呕吐中度过。最难以让人回味的是你在呕吐与眩晕中,还必须坚持吃下去。尽管那个时候你多么的想把吃进去的所有东西全都吐出来。尽管那个时候你多么想直接跳进海里,以减轻自己的痛苦。
好不容易经历在海上生活的适应期,总算不至于因为晕船和呕吐而选择放弃。接踵而来的狂风暴雨,台风席卷,又让我遇到几经生死的考验。最严重的一次,一个巨浪把我从甲板直接冲到驾驶台。我的头部撞击到甲板产生了剧烈的疼痛。好不容易等到潮水散去,头部疼痛稍微减轻,我赫然发现在距离我不到半米之处,躺着一人多长的一只鲨鱼。所幸的是,这只鲨鱼也许是因为巨浪拍打到甲板上产生的撞击也跟我一样发蒙了,要不然我这一百多斤正好做它一顿晚餐。
为了对抗这种几乎是生理极限的极致考验,我们在繁重的海上工作之余也会试着用其他的一些方法来减轻精神上的压力。这就不得不提到我另外一个朋友,一个来自河南南阳的朋友。差不多是因为跟我同样的得了“理想主义”病症。放着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去读,非要来跑船。别了他那肤白貌美秀发飘飘的女朋友,要来这海上独自面对凄风冷雨,吟着李白的脚步,泛舟海上。
当我们得知对方都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女性朋友时,我们的对话便常常显得放荡不羁。在充分尊重对方对未曾成为自己恋人的女性朋友的拥有权的同时,努力在不失优雅的前提下,意淫着与对方女性朋友有可能产生的“阶级友谊”。比如说我经常做的事就是在他的面前形容我“女朋友”的美貌与智慧,以及我对她的一往情深,痴痴迷恋。而他则常常强烈的表示,如果他能比我提前回国,他愿意非常友善的去“照顾她”。而我则坚定的表示,去吧,去照顾她吧,我们的爱情是经得起考验的。同时非常担忧的向他表示,不知道你的女朋友能不能经得起我的“男色诱惑”。
我们的对话常常在貌似优雅,实则“不怀好意”中,开怀大笑结束。
对不起了,我亲爱的女性读者们,不知道你们在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们极其的不尊重女性?实则我要想表达的是,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天地里,在那个仅有二十几个男性同胞的集体里,能够让我们对这个花花世界仍然抱有念想的唯一可能就是那些我们的红颜知己。因为有她们,我们才觉得不孤单。因为仍然对爱有着一种“理想”,所以我们才没有放弃。
亲爱的读者,如果你仍然是一个有精神洁癖的人。我不妨告诉你们,我们憧憬的爱情与爱人,最终都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当然,我们都不能因为自己主观的因素而去责怪一个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的异性。我只是想说已为人妻人母的她们,在某一个时刻,成为这个世界上两个孤苦灵魂的依靠和精神寄托。
是的,这个世界很奇妙。
关于秋天,我的记忆里还有一个叫湘虹的女子。为了尊重当事人,我隐去了他的姓氏。
认识她的那天在秋天,分手的那一天也在秋天。
那天下着小雨,她举着一柄透明的雨伞。我在一家商场门口避雨,刚刚接到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一个我跟了很久的客户,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原因取消了与我见面。眼见这几天的努力化为乌有,心情跌落至谷底,大街上人来人往,一时间我竟然没有了方向感。恰在此时,她映入我的眼帘。
隔着透明的雨伞,我接收到她曼妙的身姿和优雅的气质。鬼使神差的,我竟然跟着她的脚步行走了200多米。在这尾随的200米之内,我在想一个问题,我是否要像一个懦夫一样,只做一个尾随者?还是像一个勇敢的战士一样去侵入她的领地?
“美女,请留步”
女子略感诧异的望着我。
我欲言又止:“没关系,你走吧。”
女子似乎明白了什么:“要不要一起走”?
这次我没有迟疑:“好呀。”
接着我发动攻势。
“从现在开始,我的目的地是前方500米处的一个建筑物。500米之后,我们可能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但是我有两句话想在这500米之内对你讲。”
“嗯,你说。”
“第一句是对不起,虽然我已经跟踪了你两百米的距离,但我并不想就这件事跟你说对不起。我想跟你说的是,在这两百米的距离里,我明明作为一个男子汉,应该首先对你说明我的用意,我想跟你共用一把伞。是的,我想跟你共用一把伞,但是我却因为害怕世俗的眼光,怯于向你表达。并且现在,我非常确定,你是一位优雅的女士,你不会拒绝一位在雨中向你求援的绅士。因此我要向你说对不起,因为我误解了你的善良,我以为你会拒绝我的求助。现在我明白了,你不会,你不会拒绝我的求助。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子,因此我要向你道歉,向我误解你的善良,对你道歉。”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扑哧一笑。
这个时候我当然不会忘了最重要的第二句。
“没关系,你可以拒绝我的请求,但是我相信你不会拒绝。因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一位善良的女子,你不会辜负一个对你有着美好期待的绅士。就像你不会辜负这个世界所有对你抱有善意的其他路人一样。我想和你成为好朋友,一起去领略这世间的美好。当然,如果你拒绝我的请求,不愿意和我成为好朋友,不愿意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望着我期待且无辜的眼神,那位女子思绪良久。她终于用笔和纸写了一些东西给我,并且非常慎重的对我说:“这是我第一次给一个陌生人我的联系方式,所以……”。我按耐住心中的狂喜,故作镇定并且很不要脸的说:“相信我,是你唯一正确的选择”。
我们就这么开始了。
之所以把这一段写的这么详细而认真,是因为这一段在我的记忆里永不磨灭。可惜的是结局很遗憾,一年多之后,我们还是分手了。
分手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后来我又做了别的工作,去了别的城市。比如那时候资讯不像现在发达,我们不能及时的通话。比如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不能时时见面。但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我知道,在我。总的说来是因为我觉得自己还没有到达一个可以给对方幸福的自我设定的要求。我知道,也许她并不在意这些。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很在意这些。现在时过境迁,回忆起来,即使能够再重来一次,我是否会依然做出同样的选择?我不知道。
其实我并没有明确的对她提出分手,我很想说出这句话,我希望给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但我说不出口。我只是默默的希望有另外一个幸运的家伙出现。充当照顾她,怜爱她的保护伞。于是在一年之后的某个夜晚,我跟她一次长久的通话,在没有明确提出分手话题之后,我渐渐刻意与她少了联络。
许多年后,又是一个秋天,在那个距离遥远的北方城市里,我从手机里找出那个许久没有拨出的电话号码,犹豫许久,终于拨通了。在听到对方的声音那一刻。我的眼泪就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来。我没有说话,她喂了几声,没有挂断。她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你吗?我咬紧牙关只是嗯了一声。那次我们通话一个多小时,但我好像没说什么话。她说了些什么我也都不记得了。好像从头到尾,她就只是在问我,你还好吗?
本来是想说秋天的,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里。好吧,也不算离题,毕竟关于秋天,我的记忆里总这样的回忆。
总之,她过得很好。我,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