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看

在公众号上看到一个真实的故事。

文章的主角是成都的一名交警。但我想说的不是他,而是出现在故事里的一个小人物:“福贵”大爷。

10年前,也就是2011年,初夏的某一天,“福贵”大爷开着一辆破三轮,满载着树枝和柴禾,柴禾上还坐着一个人和一条狗,摇摇晃晃地行进在成都的某条大街上。

姓谭的交警正在路边执勤,感觉太危险,就把他拦了下来。

然后,“多嘴多舌”的谭警官劝导“福贵”大爷,他说:“你看你拉着这么多东西,还载着人载着狗,这多危险呀。万一出个什么事,对你有很大的伤害,家里人难道都不担心你吗?”

然后,“福贵”大爷告诉谭警官,他没有家人。他妈妈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没过几年,哥哥也死了,后来,爸爸又死了,再后来,他老婆因为难产,连带着孩子一起,也死了。

现在,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在柴禾上坐着的弟弟,而弟弟因为吃错了药,是傻的。

还有一条狗,养了十多年,也快老死了。

大爷坎坷的人生堪比《活着》里的福贵,他是现实世界里的福贵!

尽管如此,大爷还是每天拼命干活,还给弟弟买了养老保险,办了残疾证,想着如果自己也死了,弟弟至少还能靠一点补贴活下去。

尽管人生已经如此不幸,“福贵”大爷在接受谭警官的询问时,脸上却依然挂着笑容。于是谭警官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看上去还那么乐观?”

“福贵”大爷连说了3遍“往前看”,还说:“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10年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谭警官被抑郁症纠缠。他压抑、难过、迷茫、困惑、焦燥。但他不甘心,害怕自己哪天控制不住自杀了。他想解救自己。偶然间,他想起了“福贵”大爷。他想知道,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着要“向前看”的人,那个乐观、坚强的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他想知道,“福贵”大爷说的“往前看”,又看到了什么?

于是他去找“福贵”大爷,几经周折,找到了。

结果颇让他意外。十年后的“福贵”大爷不仅住进了新房子,他还结了婚,并有个5岁的女儿。只不过他的头发白了,狗不见了,弟弟也仍然是傻子。

现在的“福贵”大爷觉得自己特别幸福,希望别人为他“热烈地鼓掌”。他说,我现在的责任就是把家照顾好,把女儿养大。

谭警官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福贵”大爷想了想,说:“往前看!没有办法选择的,就慢慢克服。”

这句简简单单的话一下子直愣愣地戳中了我的心。我哭了。

因为,在我的心里,也有没有办法选择,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二十多年来,这个问题就像根无形的刺,扎在我心里不敢触碰。

这句话瞬间让我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往前看,没有办法选择的,就慢慢克服”。真是大道至简。

想想我们的人生,真的就是踩着无数的问题,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人只要活着,就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问题。各个阶段有各个阶段的问题,各个方面有各个方面的方面。有时,旧的问题还没解决,新的问题又来了;有时,可能会陷入一些当下无法自拔却又无力解决的困境中,甚至,这个问题可能会是个死结,可能永远无法解决。

真的很让人崩溃。可是,崩溃又有什么用?问题照样摆在那里。

佛说,众生皆苦。也许,活在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咬紧了牙关在活着,每个人都面临着数不清的压力与痛苦,每一个表面光鲜亮丽的人,内心或许都早已千疮百孔。就像李宗盛的《凡人歌》里唱的:“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的难。唯一的区别是自己只看得到自己的苦和难,别人的,看不到,或者看到了也因为无法共情而视而不见。

人生的苦是逃不掉的,工作也好,生活也好,情感也好,迟早有一天都会遇到挫折。

而且,很多事情我们没有办法选择,也没有办法逃避,甚至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除了扛着,无能为力。

但是,地球上一切有生命的物体都有情感。每个人都有思想,有欲望,有需求,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因而,每个人都有不可避免的挣扎。或大或小,或深或浅,或多或少,而已。

“福贵”大叔说,“向前看,不要去想不开心的事”。

试一试,那些无能为力的事情就让它顺其自然;试一试,那些在意的、求不来的东西,就让它算了。算了,是无奈,是妥协,更是自己放过自己。

“福贵”大叔说,“向前看,没有办法选择的,就慢慢克服”。

慢慢克服,走一步算一步,走一步是一步。后面的事,谁知道呢。

接受人生的无常,无常也是另一种正常;接受生命的不完美,不完美也是另一种完美;接受自己的平凡,接受家人的平凡,平凡也是另一种不平凡。

唯有如此,我们才能慢慢凝聚面对人生的苦和难的勇气和力量。

向前看。

一定会有好起来的那一天,虽然,在那天到来之前的每一天,可能都属实难熬。但希望,只在前面,我们也只能,向前看,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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