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院里有一小片空地,长满了一种叫“灰灰菜”的野菜,高高低低、差参不齐地你挤着我我挨着你。没有谁刻意播洒一粒种子,肆意的长势把小小菜畦变得郁郁葱葱、碧绿一地。长得高的:茎干粗壮,叶子肥厚,叶片上似乎有一层银色的膜,阳光照下来泛着白光;长得矮小点的:茎嫩叶嫩簇拥在一起。
同事提议说这块地土质不错,咱们种些生菜或是黄瓜吧。我看着满畦的“灰灰菜”,觉得拔了真是可惜。巧逢村里有一位护林人路过,他说灰灰菜味道不错,可凉拌也可做馅料。我顺势蹲下来,诸如收菜般拔了一大撮灰灰菜,抖去泥土,摘掉老根,在院子里就着井水冲洗干净。中午时分,先用自来水多次冲洗,热水焯烫,冷水浸泡,沥干水份,加食盐、蒜泥、生抽、陈醋等调味,一盘美味的野菜充当了我的午餐。
为了早日播种生菜,只一小会儿功夫,在村里护林员的帮助下,剩下的灰灰菜就被全部连根拔起。拔菜的过程就成了除草的过程,除草的过程也是松土锄地的过程。菜畦的一角有棵近半米的灰灰菜,还有一束貌似艾蒿的植物,站在畦外,弯下身子,伸出手臂,用尽力气,带出一大砣泥土才将它们拔除。拔起艾蒿草却闻到一种特别的似曾相识的味道,这是什么味道,是蒿的味道吗?村里的护林员告诉我,这不叫艾蒿,应该是荆芥。对呀,每逢过年,老母亲炒制的“茶面”里,不就是这种香浓的味道吗?早知道是棵荆芥,我定会让她占有一席之地,让她的生命在小小菜畦里怒放。
护林员指着荆芥生长过的地方,有一块如同绿色塑料的东西说:“那是个什么,捡起来扔了吧。”我定睛一看,是一个乌龟壳,很干蹩的壳。他探近身子,捡起了乌龟壳,就在将壳身翻过来看的同时,我看见一条腿动了一下,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只活乌龟?伴随着我的一声尖叫,护林员应声将乌龟丢到了地上,地下还是一只乌龟壳!它一动不动,可我分明看见了蜷缩着的脚伸出来的那一刹那。我在院子里找来一只小水桶,接了少许水,将乌龟放了进去,不一会儿,乌龟的四条腿就全部伸了出来,在里面游来游去了。我折返到捡起乌龟的地方,也是荆芥生长的地方,我不明白它的栖息之地,是什么让它赖以生存。翻开土层,有潮虫、蚯蚓、菜根……
院子里原来住着一户村民,家里盆养着两只小乌龟,核桃般大小。有一只走丢了,另一只也不久于人世。这只走丢了近一年的小乌龟,比以前长大了许多,没有主人的刻意饲养与照顾,却在院落不起眼的角落里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护林员把这只小乌龟带走了,临走时,我从菜畦里挖出一条长长的蚯蚓,让他一并带走,我不知道,小乌龟离开了自己的乐园,还会找见一片它喜欢的栖息之地吗?
菜畦里没有了灰灰菜,也没有了小乌龟,生菜的种子已经洒下,小小菜畦又有了新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