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眼睛瞪着幕布，心里却走了神
如玉扑倒在床上，泪水浸湿了枕巾......，七年了，那个诓去了她的初贞的男人，你在哪里？
时间退回到一九八五年的春秋之交。丁家洲有人做大寿，在小学校操场上放电影。
分田土到户了，呷饱喝足了，逢上喜庆事，便要大宴宾客了，还要放一场或几场电影了。这便是当年农村生活的真实写照。
也许是文化生活精神生活的匮乏，也许呷饱喝足的剩余精力需要宣泄，人们对看电影兴致相当高。不光本村放电影要去看，连十几里的外村也要成群结队地去看。一场同样内容的电影连续看了好几遍也还要看......年老的人图看个新鲜，小孩子们图看个热闹，小青年小媳妇们图在人群中挨挨挤挤，寻找那点扭曲了的乐趣......
傍晚时分，操场的篮球架子上挂起一块白色的大幕布。学校周围的老人及孩子们早早搬了凳子来。占据幕布底最靠前的位置。有开经销店的老板不失时机地拿了器具将一角或两角一份的零食捧了出来，摆在场地边边上。天完全黑下来了，操场站满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这时放在教室背后的发电机“噗噗”地响起来，接着，处在操场中央，人群中心的放映机便亮起了灯光。继而一束白光把本已暗下来的那块白布照的雪亮。一忽儿，放映机上的灯光没了，幕布上便显出图像来，有声音也跟着发出来，嘈杂喧嚷的人声便顿时息了下来。
操场周边的各个路口向外辐射开去，田埂上、塘埂上，远处的山峦间，近处屋角边，到处电光晃动，纷纷向这里聚拢来。
罗王村的王满缸，那支电光最新，而且是有三截电池的，所以最亮。他站在场边边上，并不往里挤，只是将电光四处乱射，目光四处乱睃。同村的人招呼他往前挤，他说：
“前面有个卵味，你去你的吧。”
丁如玉家离学校有一段路。当她帮娘把猪喂了，把鸡鸭关进笼了，匆匆抵达这里时，电影已经开映了，她站在人群后抵起脚尖也只能看到半截子影像，不得已只好寻个较大的人缝子向里挤进去。
满缸心里窃喜，紧随其后——瞅了一晚上，终于瞅上了个标志妹崽！
挤到中间偏前的地方，视线终于可以覆盖整块荧幕了，如玉便不再往前钻了，眼珠子随着荧幕影像的忽远忽近而转动，但陌生男女之间，还是有一拳宽的距离。王满缸懂得不能无视这个距离而太造次。他拿捏着分寸，一只手不停的往嘴里丢瓜子嗑，一只手拿着那支电光在如玉的臀部时不时地碰一下。有时轻触一下便移开，有时较长时间的挨着不动，好像一切都是无意识的行为。有两次如玉将手伸到后面将电光推开，但并未回头，眼睛仍瞪着屏幕。
满缸内心狂跳不已。趁换片子人声喧闹的当口，满缸附在如玉的耳朵边说：“妹崽，我认得你。”如玉这才偏过头，仔细端详他一眼，非常吃惊地说：“呀！你不是罗王村的那个王满缸么！”
轮到王满缸吃惊了。他说认识她，纯粹是乱弹琴，不过是接近如玉的一个借口而已，纯粹是逗姑娘用的技术细节。而她却认得他。真见鬼。“哈，熟人呢，来，嗑瓜子。”满缸不失时机地将一把瓜子硬塞进她的手里，心里更喜了。
如玉嘴里磕着瓜子，眼睛瞪着幕布，心里却走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