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初五,今天是父亲离开三个月的日子。说不清是因为思念,不舍,伤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三个月来二老在我梦中出现过四次,而且每一次都是从棺木里面走出来的。梦里那种欣喜,害怕和悲伤的感觉没有人能懂。小姐姐说过她也曾做过一次同样的梦。这样的梦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们在那边过得好吗?尽管我不相信鬼神之说,但内心却一直牵挂着,只因为他们是我的父亲母亲。
上周五在小姐姐家蹭饭时,再次跟懂得比较多的二姐提及此事。二姐说她曾问过一些老人,老人们都说这是好事。这说明在火化时二老的灵魂从棺木里头逃脱了出来,火葬场只是把二老的尸首火化掉了,而他们的灵魂依然还在。听了这样的解释后,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不管这是不是迷信,有一点我愿意去相信,那就是父母亲一直与我们同在。
记忆中的母亲是个善于持家和顾家的女人,正是她的精打细算才使我们这个人口众多的家庭慢慢地从贫穷走向宽裕。她目不识丁,但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却从不含糊,印象中她为了调教我们花的心思似乎比父亲多了许多。而父亲是个多才的男子,写得一手好字,烧得一手好菜,精于各种面点。或许是跟多年的部队生活有关吧,家里头穿针引线,缝缝补补这些精细的家务都父亲的拿手活。哥哥姐姐们和我结婚用的大红喜字,也全都是他亲手剪的。 我喜欢穿运动鞋,每次洗完鞋子晒干后,细心的父亲都会帮我把鞋带穿好。
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家乡的冬至有吃汤圆的习俗,传说如果这一天不吃汤圆来年就会成妖。忽然忆起了小时候因为长年累月的生病,不能吃糯米制品,因此每年冬至时我都不吃汤圆。有一回撒着娇对母亲说,“你看,我这么多年都没吃汤圆不一样活得好好的,哪里会变成什么妖精啊?”母亲笑着反问道:“你都这样了,还敢说自己不是妖精?”然后,母女俩爆发出一阵阵快乐的笑声。在母亲眼里所谓的妖精是指那些富有灵气的调皮鬼。她这样称呼我无疑是给了我莫高的爱与评价。也许是为了防止家里的一切也都成精吧,除了家人吃汤圆外,父亲给家里的每一件大物也都粘上了小小的红汤圆,从床脚到衣柜,从饭桌到门板,从椅子到米缸。在我年幼的眼睛里那些小小的红点子,为家中那些陈旧的家具增色不少。好动的我从来都舍不得去抠那些小红点子。直到来年冬至,父亲再给它们弄下来换上新的。搬家后,父亲再也舍不得在新家的每一个角落粘上红汤圆了。
在父亲那个年代的人似乎都懂得点占卜术,他也不例外。两个哥哥订婚和结婚的日子,父亲只要翻翻日历就能掐出个好日子来。母亲每次都笑而不语。作为儿子们的终身大事,她不太放心,因此每次都花钱请专业的算命先生择日,结果每次先生算的日子都跟父亲算的日子相吻合。父亲临终前把他随身携带了几十年的小本子交给了大哥,小本子的扉页上记载着从大姐到悠悠所有孩子和内外孙的生辰八字。他还告诉大哥其实他曾经为我们每个人都算过一卦,同样是记在小本子里,但为了防止我们日后看完增加一些没有必要的心理负担,他把那一页的内容给撕了。我们心里都明白稍稍懂得占卜的父亲,其实更崇尚科学,他要我们都相信更多时候命运就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2012年12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