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拉开了,幸抖落了身上的风雪,钻了进来。
一看你的微信步数就知道,你没有听我的话?
我可不喜欢勉强别人做他不愿做或不能做的事。珊说。
那你也不能撒谎啊!
我要跟你说我去了,不是为难你吗?
你都去过了,看来我明天只有一个人去了。
珊的视线落在他眼睛上,事实上她看不出他眼里的真意。
上午的噶么山。一座失望的山,失望的沉默的冰凌。
他坐下,抬起桌上的水杯就开始喝。
别喝,有烧好的。珊小声地命令,起身抢去幸手中的水杯,倒了热水,递给了幸。幸嘿嘿地笑了。
哪有那么讲究!
该死的满不在乎,她欣赏他对一切的满不在乎,又讨厌这种满不在乎,还有点害怕他的满不在乎。
她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暮色和灯火一起涌了进来。他们看着这冬夜里湿漉漉的灯火,一瞬间静默下来。这暗夜里灯火给他们以无限的遐想,温暖的等候,放纵的寂寞……有多少人间故事,在这灯下一一上演。就连在街上疾驰而过的汽车,尾灯划出的条条红线,也似乎是为了在夜色中拉出记忆:一种奔赴,稍纵即逝的爱情。
怎么现在才来呢?
老二病了。
怎么?
重感冒。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学校把学生撵到操场上,开什么严肃考纪考风动员大会,大风雪里抖了半天,说是教育局要求的。
幸又喝了一口水。
真搞不懂对这些小屁孩搞这种教育有啥意义?太疯狂了。很多制度的生成是权力争斗的结果,而非理智的选择。有多少人说着堂皇的句子,脑袋里却满是密密麻麻的计谋。真他妈讨厌这些堂皇的字眼,它们会给多少人造成不幸。
今天,看到朋友圈一个教育局的小姑娘发的微信,说是让老师们禁止孩子们滑冰,怕出安全事故。
被洗坏了脑的小姑娘。高速公路天天都要出那么多交通事故,是不是就不修高速路了?我的孩子我就是要让他去溜,溜个痛快,沉闷的冬天,雪和冰凌是孩子们难得的快乐之源。那些不准这样不准那样的繁规缛侓,与其说是为了孩子着想,不如说是成年人,更准确地说是权力拥有者权力的体现。
珊没说话,她心里是认可幸的说法的。很多时候,一些当权者的不作为,更是人们的幸运。
可是,该做什么呢?那些流芳百世,那些功德无量,需要对权威的拥趸,不,是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