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是从这里开始的。虽然离开这里多年了,但还会有很多往事经常浮现在眼前。
15岁以前的孩子天生对未知领域喜欢探索,对生活勇于尝试,喜欢体验。之后的人生也就剩下几个阶段了,读书,工作,结婚,照顾好家庭。好奇心与探索事物的欲望逐渐减弱。而养家糊口的责任让个人的生活变成了吃饭,工作,睡觉这种简单的轮回。偶尔有机会出去旅游也仅仅只是到此一游,拍几张图片,用美图修一下自己的老脸,最后发一下朋友圈,获得几个点赞,玩了也就完了。最后往往失去了童年的那种对生活的探索和体验的乐趣。
对于华坪,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鲤鱼河。鲤鱼河是由县城北面10多公里外的山区小溪汇集而成,弯弯曲曲流过这里,把华坪分成了河东与河西。
河东有一座狮子山,很像一只雄狮从东向西卧着,头望向西面的县城。冬天山上枯黄的茅草和杂树就像围在雄狮身上的鬃毛,傍晚西下的阳光挣扎着发出最后一抹强光射在狮子山上时,金黄色印满了整座山,狮子山的霸气方才显露出来。夜晚借着月光站在家门口向北看,他就像一只狩猎的雄狮,又仿佛像是在保护着县城里百姓的瑞兽。而华坪林业局就在这只狮子的前爪的位置,远远看去就像狮子用锋利的前爪按着一条蟒蛇的七寸。而华坪林业局机关就建在这条蛇的背脊上。
鲤鱼河的西面有一座南北走向的山,叫轿鼎山。郁郁葱葱的植物布满了整座山,山上的画眉鸟经常在山谷里,树梢上欢呼雀跃,自由自在。轿鼎山顶上土地平整,气候凉爽。所以有农户在山上种上梨树,我们小时候经常在暑假约着小伙伴顺着山间小道,听着画眉鸟的歌声一起去背梨,最难忘的是华坪的白心梨,火把梨。去背梨可以在梨园免费吃,吃饱了在买,记得一斤白心梨也就几分钱!白心梨的梨肉白白嫩嫩,特别细腻,微微的酸味让人感觉比较真实,而现在的水果也就剩一个味道了,那就是甜。
从轿鼎山的山脚到鲤鱼河大概2公里的距离,有一条旱季时不时会干枯的小溪,小溪与鲤鱼河交汇的地方叫滚水坝,是一个天然的游泳场所,同时也是是河两岸老百姓春耕的取水地。就在这两公里的河谷边,坡地上依次修建了屠宰场,酱油厂,车站,农贸市场,医院,粮食局,小学校,高中在县城的北坡最高处,民房就穿插其间。从高中门口向南走500米就是华坪最热闹的十字街,百货大楼就在这里,还记得百货大楼开业那天万人空巷,人们都要去这座华坪最高大楼的楼顶体验一把俯视县城的感觉。电影院被建在十字街向东50米的坡脚下一个平地上,电影《少林寺》就是在这里播出的。电影院对面就是人民广场,过年过节的打篮球活动和舞狮游园活动都是在这里。县政府就在电影院东北50米左右的地方。而鲤鱼河就贴着政府机关东面堡坎下的路从北向南缓缓而过,连接东西两边老百姓的一座大桥就架在了这里,他就是鲤鱼桥。桥的东头就是这个县城最大的农贸市场,华坪特有的小吃米浆粑粑,豌豆凉粉,米凉粉就在这里能够买到。
鲤鱼河从鲤鱼桥下向南流了6公里,从荣将镇流出,最后经过石龙坝乡流入金沙江。
河的东面基本上都是台阶式的梯形良田。华坪林业局在就狮子山脚下的一处高高的坡地上,要赶街就需要向西北走2公里左右才能到达鲤鱼桥,一般都是走小路,而走小路有好几条路可以选择。基本上都是要经过老百姓的农田。春耕时节路边都被种上了绿油油的秧苗,微风吹过,嫩绿的秧苗就像一群群排列整齐一摇一晃在做着广播体操的小学生。有时偶尔也会路过几个零散的农民家门口,守在门口的土狗恶狠狠的样子时常人发毛,若不是有大人陪伴绝对不敢走那些路。
在鲤鱼河边的农田和田边小沟里留下了我们儿时的足迹,也留下了我们快乐的童年记忆。
秋季,在收割了稻谷的农田里嬉戏的蜻蜓和蚂蚱经常成为我们猎捕的对象,家里的鸡鸭就靠他们补充着蛋白质。田边小沟里的泥鳅和黄鳝常常吸引并消遣着我们整个暑假的时间,瘦弱的身体经常发出对蛋白质的渴望,泥鳅,黄鳝转化成了我们幼嫩身体上的那一点点干扁的肌肉。暑假作业只有到了开学前几天才会突然感觉到他的存在。
雨季,在狮子山上的松树林中,在轿鼎山的杂木林里,在山下的玉米地边都生长着各种野生菌。鸡枞菌,牛肝菌,扫把菌,黄罗伞,青头菌,奶浆菌……。如果做一期舌尖上的华坪,那么一定不能离开这些美味的野生菌。
春游,是孩童时期最盼望的活动。河西的烈士陵园,仙人洞,峰假龙洞,还有河东的水库都是我们春游的目的地。
记得第一次去烈士陵园缅怀先烈的情景:在一片茂密的树林环抱的烈士陵园里,看着一座座整齐的烈士的墓碑,了解着这些烈士的生平,计算着烈士牺牲的年龄,不自然的会去体会那些沉睡在地下的烈士们,在那大好的青春岁月里,付出生命那一刻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啊!那种对烈士的崇拜之情涌灌全身。
仙人洞就在滚水坝以西1公里左右的轿鼎山腰,洞口被一座突出的大石包包裹着,勉强露出像火车洞大小的洞口。在洞口旁边大石头的缝隙里长了很多茂密的杂树,洞口有一个面积几十平米的平台,平台下面落差4米左右的山坡上长满了高大的树木。午餐就在洞口的平台上展开,都是自己带饭盒,大多是炒饭,咸菜,咸鸭蛋,煮鸡蛋,还有用菜叶子包裹的卤腐。外面的太阳不管有多大,在旁边那些大树的呵护下平台上总是凉爽宜人,令人食欲大开。至今想想虽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是确实令人回味。
仙人洞是一个具备了喀斯特地貌的溶洞,但洞里没有水,面积也不大,从入口到出口的长度一百米都不到,里面也不复杂,里面的沟沟坎坎都是容易跨越的。据说这里以前是武装部的军火库,洞里用木板铺平了一部分,因为木板下面是空的,经过那些空的地方我心里总想看看:要是能捡点子弹壳之类的东西就好了,但是总是失望而归。只是记得那是人生第一次探秘活动,又好奇,又紧张,又期望。
峰假龙洞的位置在县一中往西北方向大概3公里左右,印象中比较远,这个洞里面有一股泉水从中流出,洞口不大,但是比较深,听说有人在里面迷路过,但是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后来在书里看过在这样的山洞探险是非常危险的。
最让人兴奋的春游地点就是河东水库了!水库在河东国营煤场方向,爬过一个山坡,走上一座大坝。眼前就出现一汪绿绿的湖水一直延伸到远处的山边,山上的绿树掩映在水中分不清哪里是树那里是水。微风吹过湖面,当一股凉爽的风窜入衣袖和后背,心里一惊,细看之下树与水才慢慢被分了出来。华坪那种极热的金沙江河谷气候遇上这样的一潭水,自然不会有人放过对他的利用。高台跳水,游泳比赛,捞鱼摸虾,煮饭,煮米线……。人们用一切能想到的方法折磨着他,以至于多年以后我再一次去到水库时,看到的都是被人遗留在周边的破碎的酒瓶,塑料袋,方便面桶……。
小时候在水库周围的山沟里还可以翻到螃蟹,放暑假 的时候周围的红心果,黄萢,乌萢全都熟了,一个个咧着嘴等着我们去把他们摘下来。把他们放入嘴里的时候,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巅峰!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还能不能有这样的体验了!
华坪林业局就像一个突出的7字形,正好是坐北向南。7字的一横依次分布的是机关,食堂和学校。那一竖是学校,居民区,医院。整个林业局从小学的球场出发由一条2米宽,800米长的水泥路联通,经过了医院以后一个大大的回头弯转向了机关方向,在机关下坡以后分成一个丁字形路口,左边去向河东国营煤厂,右边是去县城的路。而居民区分布在这条水泥路的两边。
小学的球场与这条水泥路相连,水泥路就像一条脊梁,两边的一排排居民房就像一排排干瘦的肋巴骨拼凑在这条脊梁上。肋巴骨周边家家户户都想尽办法争夺着那一点点为数不多的空间,堆放柴火,建立鸡舍,栽花养草让干瘦的肋巴骨逐渐丰满了许多。
小学的教学楼就建在球场东面,是一栋呈南北走向的土木结构的两层楼房。背后有一条堰沟,春耕时堰沟里注满了水。教学楼的北面有一个土台和二楼相连,一栋土木结构的小平房与教学楼刚好呈丁字形排列。很多从林场上下来读书的同学就被安排在这里住。教学楼一共有8间房子,靠南面楼梯口的上下两间就是老师的办公室,剩下的就是1年级到5年级的教学楼了。一楼教室的门口跨过排水沟就是球场,冬运会,少先队入队,六一游园等集体活动都是在这里进行的。
初中的校园建在小学正北面,四周都被高大的桉树围绕着。初中校区比小学校区高了许多,要爬几十台楼梯才能到达初中部的篮球场。篮球场的北面有一排土木结构的小平房,体育器材和广播室就在西面第一间,其他房子就是女老师和女生们的宿舍了。西面有一栋两层混凝土平顶楼房,二楼是老师的办公区,一楼是男老师的宿舍。南面一栋两层混凝土楼房就是初中部的教室和会议室。东面的一排小平房是图书室和男生宿舍区。从东北角出去就是学校的正大门,也是狮子山的山脚,附近农民的山地围着学校周边。厕所就在这些地边,学校的自留地是坡地,分布在厕所周围。到季节的时候我们每个班都要去种红薯,卖的红薯做班费。现在的学生已经不会去做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