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感觉像是没病的人硬要躺在医院病床上一样,对主人公来说这已经是第二天在医院呆了,第一天刚来的时候,就是所谓的肠胃炎,长期有的了,这次是急性的,下午两点多刚打完点滴她自己就先睡着了,而且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无奈医生又说她身子弱,该打点东西来补补了,于是又在医院里呆了一个下午。
对已经身体好的人来说,待在医院里是一件及其无聊又烦恼的事。你躺在那,只能瞧着头顶上略黄略灰自己又觉得挺白的那块天花板,坐着还好,你可以看看那窗外走廊上走动的护士和病人家属,望来望去,她总觉得病房是那么地寂静,而病房外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好像这是两个不同的地方。窗子上还顶着一盘万年青,窗边太窄了,花盘又太大了,随时会掉下来,那朵万年青也生怕自己会摔下来似的,不大不小地开着,好像一位少女生怕自己长胖了便招来嘲笑一样。看着看着,窗帘有个缝隙,缝里藏着匿着一个东西一样,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件挂在窗边栏杆的刚出生的婴儿的衣服。
她趟下去,不禁眼里泪水凝着。她在想,她该不该回去呢?毕竟刚满两岁的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她去喂养,这已经是第二个孩子了,可她自己又还那么年轻,要是重来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可以离婚,自己照顾孩子,也可以过得更好。越想心里就越重,越怪自己怎么嫁得那么早,又遇上了这样的一个丈夫,他的钱根本就养不起两个孩子和她。。。她,她根本就不用他养吧,她上嘴唇同时也翘了起来,家里的东西还不是她自己置的。第一个孩子也就3岁多,去商场时,大的手里拿着了什么东西,小的也嘟囔着要,所以每次她都怕自己要带两个孩子出去,工作也是,逛街也是,但是能怎么办呢?公公婆婆怎么会放下自己的时间来帮你带呢,况且他们又不止他一个孩子,自己丈夫给公公婆婆的生活费又少。她侧过身子,脸和身体都朝向了另一边。
她已经出来了两天了,今天也就要回去了。等输完液就走,她望了望头顶上的液体瓶盖,只剩下半瓶了。瓶子里还有些许泡泡在打转,两个又三个又两个,有时多有时少,其他床上的病人没有一个找她聊天的,房里的不是些小学生初中生就是些中年妇女,她觉得没什么好聊的。对于她这个20岁就有了两个孩子的人来说,有的人还是会以为她也是个学生,护士和医生也会稍微对她和蔼一点。
她就这样一直躺在那里,手里缠着一根管,她也就不敢乱动,她想起小时候生病躺在床上的时候,一只手输液,另一只手她妈妈会握着,不用力的轻轻地握着。可是现在她有了自己的一个家,不得不忙自己家里的事,妈那边的事她自己也很难管上,还好弟弟妹妹还让她放心。前几天因为自己老公要借钱给他一个朋友,她不肯,于是两个人又吵起来了,她丈夫手里数着钱数目说:“每次我们去借钱还不是借到了吗?再说我也有来问你意见,咱们就还给他,下次再赚回来”,说完脸上仍挂着他脸上常有的笑容,狰狞又可笑。“还”,不是咱们借他的么?她就知道了,原来又是他在外边乱花钱了。再说每次生活上大的消费还不是她去求人借的,虽说结婚的时间不长,可是他的钱明显也支撑得不久。她决定了,回去自己就带两个孩子回自己老家,剩下的她硬是不会管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回去”,她想。这时候她又望了望滴瓶,快了,快了,这种心情让她想起自己三四年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她常盯着那黑板附近的时钟,好快点回家去干活,帮爸爸妈妈干活,和弟弟妹妹说学校里的事。不久,她就没读了,那一刻,她的心才真正像花季少女一样是解放无拘束的,她想,她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就像书中看到的世界一样,她觉得任何东西都是有希望的,可以带父母去任何地方,和同事们和谐相处。她又怎么会想到,还没带父母去任何地方,还没和同事们真正了解过,不久她就结婚了呢?她自己也想想,怎么会这么快呢?好像直接从十七八岁的时光直接跳到了三四十岁。一直以为为生计所困为生活所累是要踏上社会很久或是小孩很大的时候才有的事,可是现在自己呢?自己才20岁,生活过得好像还比家里边的三四十岁的剩女还差。
每想一件事,自己手里面的血管也扯了几下一样,滴液本来是治愈她的,她现在觉得那更像是痛苦,已经慢慢地笼罩着她了,她相信,只要自己的身体能吸收完这些液体,她也就好了。她又想想,她该怎么说他呢该怎么跟他告别呢?要是要表现得和泼妇一样说自己净身出户啥都不要只要孩子,给她抚养就行,她是装不出来的,她的想法是要孩子。然后她在头脑里演练了好几遍,她还是不敢严厉地对丈夫大声呵斥然后带着孩子一走了之,要是丈夫跑回去和爸妈说平时自己的态度不好,她也是要吃亏的,虽然她还年轻,可是带着两个孩子还是有点难生活下去的。要是没有孩子,她还可以继续去进修去读夜校,她觉得她的心里对知识还有着和自己小的时候一样激烈向上的欲望。
她挪起了自己的身子,看着快滴完的液体,感觉它留下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容量越来越大滴了。她本来想借着刚好身体不适可以逃离自己厌烦的那个家庭,但是现在她只想回去。她要认真地回想起自己的老公地不负责任,平时只顾喝酒玩游戏,全然不知道自己成家了。她这样说是有利且是有理的。这样的结果还不是她自己造成的嘛?是她自己说要嫁人了的,家里虽然穷三个兄弟姐妹也要读书,父母也不敢耽搁她,只得应允,想想她对父母的愧意就越来越多了,她还没怎么给父母打过钱呢。
护士疾步轻轻地跑过来了,是一个差不多和她一样年龄的女孩子,长着清秀的面孔,穿着一套合身的淡粉红的护士服,刚好到膝盖这个地方,护士的两颊有肉微胖的脸和她的病人脸形成了强大的反差,生育过两个孩子她觉得自己大腿和肚子胖了,可是脸还是看上去有点干瘪,她越发对自己现在的生活感到不满意和生气。
护士小心地拔出了针管,她没有看着她拿走针管,余光看到那个护士踮起了脚尖,说:“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