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常常踩在爸爸妈妈的肩膀上,被他们架的高高的在院子里跑,就像是坐飞机,那时候踩着家人的肩膀上的我们是高兴的,他们是幸福的。
上小学,我和堂姐妹,为了偷大妈家果园里的果子,一个踩着一个的肩膀悄悄地爬进园子,那时个子太小,为了解馋,也为了满足豆大点儿的心愿,谁都不会抱怨最下面的那个被压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的人是自己,那时候的我们相互踩着是快乐的,谁也不觉得冤屈。
上中学,在冬天的某个早晨因为天黑看错了时间,走到校门口才发现学校门锁着,摇晃着铁门发出的声响惊醒了学校对面二愣子家熟睡的黑狗,动怒的黑狗冲着我们跳跃着、狂叫着,怕挣断了缰绳被咬上一口,我们结伴的几个迅速的相互用肩膀架成人梯翻铁门到学校里面,那时候踩着肩膀的我们是默契的,谁也不觉着吃亏。
上大学,每次考试,几个贪玩的同学考前会央求说以我为中心“画圆”,她们几个坐在以我为中心的周围让我传答案,大二第二学期,和往学期一样,为了不让她们补考,愚钝的我继续笨手笨脚、心惊胆战的在事先准备好的纸条上战战兢兢的写着答案,心虚的我常常感觉脸烧的发烫,有时候监考老师会若有发现的在我旁边站立一会,也许是在善意的警告我,我会用试卷掩盖着刚写好的答案,故作认真的书写着考题,其实这会儿红红的脸庞已经出卖了我的故作的镇静,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了,只不过用低头的认真掩饰着自己的内心的怯懦,前面几科还算是传递的顺利,到最后一科,我答完自己的试题,转身给最后一个同学扔答案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监考老师走了过来,捡起躺在她我之间的纸条,问是谁在抄答案?她,张嘴就说看见是我在抄!老师当场就在我的试卷上用红笔写了个大大的“作废”,我当时就蒙了,老师发现时,还想着她能站出来包庇我,至少会说不知道,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这样啊,那时候的我思想真是单纯,她没有用沉默掩护我,而是在我身后叙说着与似乎是与她无关的“事实”,我也就这样被第一次挂了科,那个红红的字迹在我的脑海里浮现了好长一段时间,深思良久我都没法想明白这件事。
大学毕业了,我和同班的三个女同学应聘到兰州某一报社,我们被分成三组到了不同的部门,我到了采访部,因为是假期,班主任陈老师仍让我们几个暂时住在学校宿舍,这样既省了房租也离报社近些。那时候的我晕车晕的很厉害,她们几个为了陪我,不惜提前半小时就出发,陪我步行四站路到报社,我感觉很对不起她们,真的很感激她们能够舍己为我,感觉她们很仗义,有时请她们吃个冰激凌或是请她们吃个麻辣烫什么的,也算是弥补一下我内心的愧疚吧。
在报社适应了一段时间后,上班时间就规律了,上一周休息一天,一般情况下,即便是休息日我们几个也去报社,因为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溜达到报社可以练练敲字速度,记得那是个雨天,正好也是我们的休息天,我的指导老师早早的打电话通知我今天不休息,小冯告诉我们今天她姐姐要来,她不去了,与她同在编辑部的小张说小冯不去,她也不去了,正好看看在学校附近打工的表妹,但我是必须要去的,我的指导老师说今天她家里有事,刚好今天又有个重要的采访任务,让我随她采访完,独自回报社把消息写好要发给编辑的,我就和热线上的小邓相约拿了伞,沿滨河路步行去报社。
刚走到编辑部门口就听见小冯和她们主任说话的声音,我俩惊愕的同时面面相觑,她不是要等她姐姐的么,怎么也来了?我俩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收拾好桌面,给老师和我倒好水,翻看昨天的报纸,等待着老师上班。在走廊一端的编辑部主任问我身后正在倒水的小冯说小张今天怎么没来,我屁股还没离开凳子站起来时,小冯看了我一眼,脱口而出,嗨,我们说好上班的,不过我们没一块走,谁知道呢!我诧异的看着小冯面不改色的脸,觉得好陌生,怎么会是这样的,明明她有事先不来的,小张怕生,才和她说好今天也不来的,她怎么可以这样在我们面前明目张胆的撒谎,出卖同学、同事?事后,我想她应该会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没有,在她看来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此后,小张经常莫名的被主任故意刁难、呵斥、排挤,而小冯却在编辑部游刃有余,新编制规定小张和小冯只能留一个见习期满后转正。
接下来,谁都会明白,留下的是小冯,小张见习期未满就离开了我们报社,去了另一家。可是我们几个谁都明白小张的能力一直是在小冯之上的,在报社小冯好几次的校对错误还是小张帮她找出来修改的,可是能力在小张头顶上并未形成光环,也未能保她继续干下去,而是让她屈辱的离开。
小冯以同学的信任为阶梯,很快就转正了,工作也干的是风生水起。
半年后,我和小邓也先后离开了报社,小邓和亲戚合资开一家旅游公司,起步阶段虽然艰难,但也算干的舒心踏实,我因为种种原因回到了老家,参加了上岗考试,过着平淡,没有压力的生活。
再次见到小张,是几年后在小邓的婚礼上,她直接一个假小子,剪着短发,穿一件宽松的半长白短袖,一条牛仔短裤,干净利落,听说她还在她后面去的那家报社,干的很不错,不过再没有干编辑,而是到了采访部,在那家报纸上经常能看到署着她名的头条,真的压力越大爆发力越强啊,她说在采访部干单纯、自由、畅快,还能多赚工资呢,说话间没有了当年的羞涩与胆怯,而是满满的成熟与自信,对于小冯,我们谁都没有再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