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韩国。
鼠年,一开始就多灾多痛。结束了韩国的秋季学期,本来是准备开心回家过年的,只是没想到因为突如其来的新冠,所有的聚会计划都不能成行,反而还要担惊受怕,寒假之后能不能顺利返韩继续学业。
好在,经过十几封邮件的联系,改签机票之后,顺利入境韩国。
当天的飞机非常准时,像逃跑似的,时间一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重庆。
上学期走之前,我把一些东西放在了朋友的宿舍,包括我的床单被子。但她还没能回韩国,她的室友又在外面做兼职,无奈,要是今晚想睡家里,只能去找她的室友拿钥匙。可偏偏我的电话卡出了问题,没有网络,打不了电话,出门就失联了,只能先查了导航之后截图,走一段就看看地图。
一番折腾之后,我已经赶不上最后一趟地铁了。
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之后就开始发呆,折腾了一整天,一个人,两个差点儿搬不动的箱子,实在是太累了。十二点半的首尔还是有不少车的,我盯着前面的车尾灯,觉得刺眼,正想移开视线,却突然有星星点点的白色闯了进来。
我没见过下雪,一次都没有。
我坐直了些,透过车窗仔细看那些白色,干干净净,小小一点落在玻璃上,转瞬之间就消散了,连水印都留不下一丝。很快,有更多的白色,飞舞着聚集着冲向我,打在挡风玻璃上,以一种绝然的姿态落下,又那么柔软的离开。
出租车被红灯拦在了光华门前,路灯下的雪花如此温柔又如此疯狂的缠绵着,赶在生命消散之前绽放。
现在我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二十年来我如此期盼看见一场雪了。我只是期盼看见那一点点温柔的疯狂。
下雪和下雨真的很不一样,雪安静的没有任何落地的张扬,温柔的没有任何拍打的微凉,甚至是毫无踪迹可寻的,临晨一点我到家的时候,什么都已经结束了。
一场小小的雪,在北方,一点也不稀奇。
只是我有一些遗憾,还没有机会可以摸一摸某一朵飘落的雪花。
又离开了家,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活。凌晨一点的房间,只有我和一屋子凌乱的行李,安安静静。
想起了早上爷爷奶奶送我,两个老人家一大早起来,给我煮面,帮我拿口罩,问一些我认为无关紧要却重复许多遍了的问题。
“吃完嘞一顿,又是好久以后了哦。”
老人身体弱,非常时期也不敢让他们出门,他们就用视线送我,说了再见之后站在阳台上看我,好像多看一眼,就越相信我会平安一些。
飞机起飞之前,我给他们各发了一条消息,一模一样的“飞机要起飞啦”,因为只发给一个人的话,另一个会吃醋的。
凌晨一点了,不好再发一条“我到家了”,也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谁可以联系。
铺床睡觉。
这场雪,就当是送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