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ll me, what is poet?”
一者回答为人类存在的精神精粹,而一者,只是让学生念书本的刻板前沿作为答案。
答案是如此不同,所谓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天差地别,莫过于此了吧。
以前我会幻想自己也能遇到一些不拘一格特立独行富有魅力的老师,尤其是在对大学的幻想里,可是渐渐地长大,现实扑面而来,呼啸而过,把一切焰苗熄灭。
我知道那不可能了。那种老师,在现在的体系里应该是存活不下去的吧,更何况有多少人能不在漫长的课堂成长和社会风霜中近墨者黑?
影片里,鲜活地那么自我的基廷老师,与传统守旧的学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灰蒙蒙的天地间突然闯进一个戴着红色围巾的女孩子,你看着她从你面前经过 不自觉地,就有能量注入身体。
他带着学生到处跑,在球场,在中庭,在各种各样的场地上课,不由得让我想起一个词——因地制宜。
不过他“制宜”的对象不仅是场地,还有学生,各种各样的学生。有的虽被禁锢在学校古板的制度里,却仍对诗歌抱有热情,对理想化的事物抱有喜爱,例如热爱演戏的尼尔。而有的则全然不能适应这种对他而言前所未有的授课方式,更别提这种自由的思想了,他们已经被学校彻底荼毒了,偏偏到最后还成为封建守旧派的帮凶。
这个世界总是存在相对的事物,就像跷跷板的两端,没有一边,另外一边也就不复存在。而我们每个人,都在两者之中选择,是离这边近些,还是离那边近点。
有时候,我们暂且屈服与大多数人选择的一边,假装了一个自己,然后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再释放另外一个自己。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活着的,因为随波逐流是顺流,没有逆流而上累。成为滔滔奔流之中的坚石是需要魄力的,因为你将冒着被打磨的风险,以及随时被冲走的可能性,很多人不愿意尝试这种存在失败性的事,得过且过不是也能过得很好么,何必劳心费神?
能这么认为的家伙想必是现实主义倾向吧,不能理解那种融入生命的感觉,那些所谓理想,不过是作为生命里的一部分必须要有罢了,一旦强制剥离,像尼尔的父亲由逼迫尼尔放弃在学校报社任职到转学到军事学校,尼尔就再也不能感觉到活着的意义而选择结束生命。
其实有时我会觉得困惑,为什么有的人那么轻易就跟这个世界相处得严丝合缝,完美得仿佛天生,而有的人则生来就注定要为了某些不被人理解的东西历经磨难,只为最终得到内心的平静,如同被诅咒。
现在越来越多人都觉得孤独,有多少是因为那个藏起来的自己?
回到最初的问题,到底什么是诗?
诗是诗,诗也是你对世界的认知,也是对自己的认识。它是什么,你就是什么样的存在。你为它设限,便为自己的人生划了框,你认为能用数字用坐标来评价诗的优劣,那么你便是用商人的目光来度量人生。
而基廷老师对诗歌的理解显然已经超越了很多人,他眼里的诗是无法言说的一种美,我无从表达。他在看人方面跟读诗一样厉害,他总是能把那些学生看透,知道谁心里藏着一团火,知道谁内心在挣扎,知道谁内心软弱,便总是一语成谶。
他让陶德念的那句“YAWP”,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原始的咆哮”,到最后竟真的让陶德一而再地咆哮,真正地朝着这个世界咆哮——校方为推卸责任把黑锅推给了基廷,学生们迫于压力妥协,陶德对此感到不安,以及愧疚,所以他最后喊住基廷,企图解释,和寻求原谅,那句“哦船长,我的船长”更是表明了自己的心声。
纵然不公,也不够勇敢去忤逆这个世界,可是他站在台上,意味着基廷的自由思想以及驻扎在他和其他一些人的心里,不是权威和武力就能驱赶。
“哦,船长,你告诉我们,最重要的,是因为我们存在。而正是因为你在,我们才明白什么是存在,才懂得了当下的意义,并开始践行‘及时行乐’。”
如果说一开始,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称为“死亡诗社”,那么看到最后,我明白了,这个诗社注定是要死亡的,因为它不容于那个时代,而这进一步导致了更确切的死亡,“诗人”的死亡。在所有声音都必须统一的时候,发出自己的声音是危险的,何况还是从诗人嘴里吐出来的诗句。
死亡便在所难免了。
但至少,要让未曾见过光的自己,见一次光,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