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降温了,偶尔吹吹小风,没穿秋裤就会很冷。寒冷,让我想起那年高三。当初一直觉得这将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永远的映像深刻。可现在走过了那段岁月,反而有一种作壁上观的感觉。
现在的我更偏向于认为当初那所谓的病只是误诊,因为偶尔看到的新闻,还有时不时去贴吧里看到的其它患者的常态,会让我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幸运,就治好了呢?所以是误诊了吧。但是无论事实如何,不会改变的是这段时间的经历,经过三年时间的冷静与打磨,让我乐观与知足。其实不一定要腰缠万贯才是有钱人,在自己或家人生病的时候,不再为药费而一筹莫展,能够安心接受治疗,就已是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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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的时候膝关节痛是老毛病,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然而事情在14年春夏交际的时候发生了变化。当时我高二,关节痛的越来越频繁。一直以为风湿,而风湿是很常见的,于是并不重视,受不了了就吃缓释胶囊。直到我再去校医务室买药,医生关切的跟我说,腿痛你得重视起来,年纪轻轻的,万一是什么毛病,得早治。找个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记得和我说这话的医务室医生,很高很瘦,是个总扎着马尾的阿姨,医术不高明,但是人很善良。
电话里和在外打工的爸妈说了,他们支持医务室医生的建议。于是找了个没有重要课程内容的周二早上,我请假去了县第一人民医院,做了血液检查。放学后去拿了报告。这之前我在周末去过一次医院,医生说,周末不做检查,改天再来。检查报告上,类风湿因子和尿素一栏的标注都是H,医生不能确定是类风湿还是中风。
我们县的人民医院规模很小,主治医生没有很好的检查和治疗办法,只在看了报告后,给我开了一些吃了之后再观察的药。与生病的不愉快相比,那个时候甚至新奇的感觉更浓。后来每次请假去医院的早上,能够买到校外的酱香饼改善伙食也减少了我不少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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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人民医院开的药,情况没有改善,但是我也并没有重视起来,更没有继续接受治疗。一个月后的暑假,我和胞姐去了爸妈打工的地方,佛山。因为住在了一起,腿痛不再是爸妈听我在电话里的偶尔的提起,频繁的疼痛引起了他们的重视。
爸爸请假带我去了那边口碑很好的一家医院,虽然是村卫生院发展起来的,但是设施很完备。再次做了检查,这次报告里的类风湿因子是89.5,两个月前是48.7,正常值是0~20。医生说,可以确诊了。在医生的建议下,我做了一个星期的艾灸,辅以药物治疗。治疗期间,因为有百度的存在,我开始了解了类风湿和风湿的区别。然而,什么身患绝症,什么与病魔抗争,是电视剧和小说的剧情,怎么可能出现在自己身上。我依然心存侥幸。
在做艾灸的时候真的很舒服,但是一旦艾叶烧完,拔下毫针,膝关节立刻恢复痛感。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让我看清事实,我意识到,这治标不治本。我和爸妈商量,换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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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家医院,在广州,一家专科医院。自己在网上找到的,预约了就诊时间。会在网上找医院,而不是直接去三甲,原因很简单,我知道家里没钱。应了一句话,穷人是得不起病的。电话联系的时候,问了治疗费,对方说,两三千。然而,真的就诊那天,光注射到我身体里的那只粉红色药水,就是八千,农村户口让我减免了一成。一天下来,检查费,手术费,药物费加起来,远远超过了预期。当天的检查结果显示,类风湿因子已经超过200。
从广州回来的那天晚上,在出租屋里,我坐在床上,爸妈,胞姐围坐在床前。一家人就这么坐在,就这么沉默着,我们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明。那天晚上的压抑让人窒息,以至于我现在还记忆犹新,现在记得,以后也不会忘记。
大概是回来后的第三天,由双膝痛,变成了全身的游走性疼痛。仿佛为了公平起见,全身的关节轮流品尝疼痛的滋味。那种痛,如果说痛不欲生,痛彻心扉就矫情了,那种痛的感觉有种隔靴搔痒的距离感。与身体的疼痛相比,更煎熬人的是精神上的恐惧与无助。
随后的几天和那天晚上一样,身心俱疲。我不敢和爸妈说,怕他们会因为对未来不可预期的迷茫而痛苦。加上有百度的推波助澜,第一次那么的恐惧。网上说,类风湿不会使人死亡。但是导致瘫痪的结局却让人生不如死。我很害怕,我不甘心,总是问,为什么是我,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是我得病,我做错了什么。从小爸妈灌输给我和二姐的思想就是,要么好好读书出人头地,要么回家种田改造地球。我的视力至今很好,小时候爸妈的严格要求功不可没,他们说,书没读成,变成个近视,怎么挖地!戴着眼镜都会妨碍劳作,那么瘫痪的人还有什么活路?白天,爸妈在工厂上班,胞姐会在饭点去市场买菜,我很珍惜难得的独处时间,每到胞姐去门的时间,我停止题海战术,全身心的投入到情绪的释放,哭的歇斯底里。如今的我是多么的感激上天,感激上天给了我尽情流泪的机会。也是在泪水中,我知道自己得努力读书,寻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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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事情有了好转。我终于鼓起勇气打电话问了医生,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图。医生告诉我,这是正常现象,虽然并没有理解医生解释的病理,但是心里有了安慰。事实证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还是要有的。后面确实是越来越好。在即将开学,离开佛山的时候,我再次做了血液检查。爸爸陪我去拿的报告。取报告的地方在三楼。走出电梯的时候,旁边的电梯门正开,等门开的是一个带着手铐的犯人和他身后的两个警察。只一瞬,命运让我们遇见。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拷上枷锁,但是我希望他能在某一天明白生命与自由的可贵;我不认识世人,但是我希望世人能够明白,生命和自由的前提是健康。
后来又去买了几次药不记得了,但是我几乎一个高三都在吃药,只不过后期是一直在吃其它方面的药物。因为之前吃的药,造成了我白细胞减少,胃病,还有其它几个血检项目的不正常。中间唯一一个小插曲,依然钱的缘故,我发现那个医院给我开的药,除已经熬好装袋的中药汤以外,普通药店几乎都能买到,但是价格却便宜了很多。我很兴奋的跟爸妈分享这一发现,表明我可以自己根据之前的处方买药。当然,结果是被爸妈骂了一顿。
离最开始的停药两年多,除大一在长沙的中心医院因为似有似无的症状而吃了半个月的中药以外再无其它大的药物治疗。类风湿没有复发,以前的痛苦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知道了生命与健康的可贵,懂得了感恩与珍惜,是那次斗争让今天的我能够就读于理想的大学,并为自己构建的美好未来而奋斗。
时隔多年,现在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我是多么的感激,有那么一年,我生过一场大病,并做了反击,它教会我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