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年初是电影旺季。圣诞档早早提前到了感恩节，紧接着是元旦档、春节档，行业巨头纷纷瞄准了跨年票房这块大蛋糕，这一番热闹看样子要到3月的淡季才会暂时消停。话转回来，电影是全民的狂欢，非常热闹，非常罗曼蒂克，但对于创作者尤其是做电影的人而言，电影一直是孤独的事。
我认识的导演不多，读过的电影书也不多。但只要读我喜爱的导演的访谈、传记或者特稿时，总是感觉透过文字或镜头看那个人，脸上身上衣服上深深地刻着两个字：孤独。李安，华语电影圈公认最接近完美的导演，在拍《色|戒》时常深夜痛哭。周星驰遭遇众叛亲离、变成孤家寡人，在影迷圈内早已众所周知，常被拍到一个人深夜进出便利店。曾经的金牌搭档吴孟达形容他：“我有很多朋友，但他很孤独”。
你读的创作手记越多，越深入这些天才电影人的内心，你越发现伯格曼的自负、黑泽明的专制、戈达尔的狂妄，越感觉他们的孤独。
某种意义上说，孤独是种养分，培育了天才强大的内心。文无第一，而创作是一场竞赛，唯一的对手是自己。只有一遍一遍地推翻自己，千锤百炼，才能拿出无愧于己的作品。对于导演来说，更是如此。电影一开机，剧组几十号、上百号人的饭碗就算开张了。大牌演员时间宝贵、按天计费，各类摄像、道具、灯光、场地费用无算，片场只要出一丁点问题，所有人全部盯着一个点：导演。现场唯一不能露怯、唯一必须胸有成竹的人就是他。
所以他的性格容易暴躁、狂妄、自负，他时而色厉内荏、时而八面玲珑、时而手段强硬，目的只有一个：把电影拍出心中的模样。他必须学会撒谎、恐吓，必要的时候大发雷霆，以震慑那些在片场偷懒、搞小动作甚至不服导演威信的人。即使如此，电影能呈现导演内心里百分之七十、八十的美，他的表现已是满分。全部能量的根源，来自创作者的内心，来自孤独的锤炼。风格越是独树一帜，创作者的内心越是偏执和孤独。
说这么多，还是在感慨中国电影。2016年，我们看到一件可喜的现象：年轻的风格愈来愈多，愈来愈亮眼。徐浩峰、毕赣、程耳，以他们虽不全然成熟但是耳目一新的风格，为我们的院线提供了愈来愈多元和坚硬的选择。除了冒出的时间一致，我们甚至找不到一个词语来概括他们的共同点。真是值得庆贺的现象。罗曼蒂克消亡了吗？不，罗曼蒂克正浪漫着呢。
最后补一句：保护好你的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