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世界多坏,我只愿你被温柔以待

上高中的时候,我有一次发烧。那是在北方的冬天,晚上八九点钟的大街上都没有几辆车,班长雪陪着我这个病号去学校外面的门诊打点滴。从门诊回学校的路上,雪就一边帮我举着吊瓶,一边跟我聊着她刚上高中时的一件事。

她说,那是她爸爸第一次开车送她到学校。当时也是个大冬天,她爸爸开着家里平时干农活用的一辆小货车。小货车很旧很破,车漆都掉得差不多了,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年头的。到了学校门口,她爸爸把车停稳,眼睛望着车窗前面的校门,有些小声地说:“雪,以后爸爸不开车送你了。”

雪说她当时大概看出了爸爸的心思,没等她开口,她爸爸就接着说道:“爸爸开的车这么旧这么破,会不会让你觉得没面子啊?”雪说,她第一次见到她爸爸这个样子,小心翼翼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雪当时跟她爸爸解释自己不会觉得没面子,还告诉她爸爸希望他每次都能开车送她来学校。

雪跟我说,她直到现在也是这样想,自己从来都没觉得爸爸的货车很破很旧会怎么样,反而很高兴爸爸能开车送她到学校。雪说,她真的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但也感觉到,爸爸真的是发自内心地感到不安和抱歉。爸爸怕她会因为家里的车太旧太破而被别人瞧不起,她说,她都知道。

这是个很老套的故事,但是,每次听到看到类似这样的故事还是会不由得鼻子一酸。电影《阿甘正传》中有一幕,阿甘坐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母亲与校长商量着阿甘的入学事宜。校长以阿甘偏低的智商水平为由不肯接受其入学,母亲则不惜采取特殊措施来说服校长答应接受阿甘入学。

无独有偶,在《夏洛特烦恼》中,夏洛在学校闯了祸,夏洛妈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夏洛妈软硬兼施,先是诚恳认错,请求校长原谅,见对方铁面无私,于是便上演了戏剧性的一幕,把自己的头发和衣领弄乱,对着窗户大声呼喊,搞得像校长对自己图谋不轨一样。最后,校长便妥协,放了夏洛一马。

两部电影中的母亲角色真是节操碎了一地,而究其缘由,却都是因为爱得深沉。但不管咋说,两位母亲还是在现实中扳回了一局,为自己的孩子争取到了一些东西。这又让人想到《美丽人生》中的父亲,他无法在现实的世界为儿子争取到任何东西,于是就在儿子的心中搭建了一个美好的世界。

按理说,关于父爱母爱的故事早就是老掉牙的东西了,可能现在的小学生都会懒得写这样的主题。但越是这样看似稀松平常却越是不可或缺,好像一天三顿饭有一顿不吃就会饿得慌一样。最近,狗仔队貌似很忙,娱乐圈和体育圈都不消停,爸爸们都很嚣张,妈妈们都很委屈,吃瓜群众们都顾不上吃瓜了。

其实想想,即使已经二十多岁、三十多岁、四十多岁或者五十多岁、六十多岁,也都会在某一瞬间变回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会做傻事,做错事,会冲动,会惹麻烦,会后悔,会希望被原谅,或者希望被理解,甚至希望被接纳。当然,大多数希望都容易破灭,但是,如果能有一个实现就足够了,那就是希望孩子不会再受到伤害。

无论世界多坏,我只愿你被温柔以待。这句话谁说都有可能是假的,唯独父母说才百分百是真的。而且,不管是好父母,还是“坏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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