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与诗,这是真正助我成长之物,美好的它们,永远如一团浑浊的混沌,最终也是最初的样子。这同我猜测的艺术终极一致——重归混沌。无条理、无秩序、无语言、无假想,事物重返本真,属性归合为一,表象即是本质。但终于诸事纷繁,在条理、秩序化的道路上愈走愈远,语言的形式掩盖了表达的欲望,假想也愈发实际而灰沉。在真实的背面行走也让个人的身份之感愈加沉重,此为便宜,也即枷锁,庸人自此而来。以此角度看,世间之人自小时候便有一双枷锁,至死方休,于是有人推测世界为牢笼,不足为怪。但牢笼并非天造,而是人设,天性自由与否,天才释放与否,美善沁人与否,这又是教化的领域了。但教化也终将仍为艺术,但艺术终将是务虚的事,当代的大多数人又是极务实的,于是诸多事就固化了起来,固化即是表象,但固化之物似乎也和真实相悖,混沌流动不息,固化之映像或只是一时的映像,时时堆积,终于成为一种丑陋而怪异的存在,这就是当下人文的相貌了。但混沌自然涌动不息,依凭自我而存在。但又想及此自我是何种自我,是其自在之自我,还是其于人类精神长流之中的自我。此时的我又不将为混沌,而是凿刻面孔的人了。
语言并非主体而是载体。载体的形式是次要的,而主体是首要的。主体是语言的意义,是文义的内蕴和绽放。精美的语言、优美的喻指,是花之色、之香,而并非“花”,“花”是生命力的形体,且可产生色、香,甚至经历阳光雨露,则还可结果、生育,诞生出整片花园或美丽的世界。而在诗或其他文体之上,“生命”也即“意义”。意义是无生命宇宙诞生生命之转换,转换完成,生命形成,也即拥有了无穷的结果和可能。伟大的奇迹,莫过于此。
雨下了一宿,淅淅沥沥的夏雨,天顿时凉了起来,而想起昨夜受寒后的腹痛难眠,竟忽然生出些许的愧意,是它们想我了么?
不知何时就想念雨了,晶莹圆润啊晶莹圆润,雨时就像某种哀哀轻叹神姿,一切都应该无语地沉思去了。
青色的雨,白色的雨,甚至黄色的雨。雨是有颜色的,颜色在雨的正面,雨是地的手罢,青色的树长到天上去了,白色的屋顶盘旋在远山之外了,黄色的人在星星里了。
倘若架云而游,我会从北国飞向南国,在大洪大泽的上面潜进厚厚的云层,然后做一只闪电,映照起乌云黝黑的脸。
这是雨不快乐了吗?但是我又怎么知道的呢?还是终于我将成为他们,陷入永恒的循环之中。
或者逃走罢。没有感情没有成见没有回顾地逃走,远离生死和此中交织的悲哀,逃往宇宙的深处?
我终究要直面太阳吗?我不死。
我成为了太阳的燃料,随着光明再次聚集,在这颗硕大的星球上,我是雨,我会粘着谁家的窗子,但是再也没有争吵了。
宿雨还在延续着清凉,我即将撑伞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