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宿舍,打开门,一张1米5的床,一张破的只剩洞的桌,还有为跑操鞋准备的鞋架,毫无生气地等待着主人的临幸。站了一天的身体,各种零件都已残损,不是叫疼就是叫累。我洗漱完毕,疲软地躺在床上,什么东西烫了我一下,条件反射地缩回胳膊,不情愿地扭头看了看。奥,是饭盒。
这饭盒是弟弟晚上八九点时不远千里送来的,还保温着。我摸了摸肚子,是有点儿饿了。我缓缓地坐起来,打开饭盒。饭盒有两层,上面是妈妈的煎蛋,下面是米汤。没有筷子,就这样端起饭盒就吃。感冒的鼻子见了热气,哗哗地流起了鼻涕。发痒的嗓子忍不住地咳嗽。吃一顿饭都觉得是艰难的事情。嘴里嚼着金黄的煎蛋,煎蛋有点儿老。
妈妈总说,鸡蛋是营养,你太瘦了,一定得吃。我是不喜欢吃鸡蛋的,平常在家也总要推三阻四地逃避。可是这一刻,我吃了,原来妈妈的煎蛋真的很好吃。我的眼角噙满泪花,宁静的夜晚,已经二十出了头的我,突然无法控制地大哭起来,我也会想家。
郁闷了一整天的工作心情,竟被一碗不知熬了多久的米汤暖融了。我再也不想扑棱翅膀了,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
我今天在班会上,跟学生讲感恩,学生噗嗤一声笑了。我也曾如我的学生一样,觉得感恩就像一句玩笑。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母爱是风筝起飞的线,线头永远在原地,风筝越飞越高,终于因紧绷扯断了线,你四处飘零,无处安身,于是,你只有夜晚的思念和几回回的梦见。
所有的选择都无法忠诚地坦白,除了你的身体和你的心灵。
我不敢开窗,怕窗台上的壁虎走进来看我的笑话,小青虫和飞蛾时不时地骚扰我的耳朵,我醒了又睡,鼻子闭塞了通畅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