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淀的故事（八十五）太平庄托儿所

小留流第195篇

   有说：世上有两样东西藏忍不住，一个是咳嗽，一个是贫穷。唉，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得嘞，继续说我去托儿所那天吧，我妈领着我们哥俩儿，出三角地，过南大街小学，走到了太平庄胡同，到黄点那个地方。

（黄帝是太平庄胡同）

   咱们聊过，快出口这儿的胡同显得特别窄，因为一边儿是海淀二中特别高的墙，不过很多人都翻过，因为离墙很近有根电杆子，能抱着电杆子出溜下来。而另一边儿是老宅子的山墙。唉，在出口把角儿那，地上埋着一块儿青石头，两尺来高儿，顶部倍儿平，特光滑，还有几道裂纹，几十年来一直就这模样。

   说我去托儿所那天，刚到青石这儿，我妈说：前面就是托儿所了。唉吆，激动的我赶紧跑出口儿，这一看啊，嚯，这儿特宽不说，还有一溜儿的大槐树，第二颗最粗。

（太平庄胡同最粗的槐树）

   瞧，就是这儿，太平庄胡同宽不宽，看那颗树多粗啊。虽然是2000年的图片，但一切几乎还是老样子，只是树边多了个沙发。这边儿门上多了几个牌牌儿。其实早先这是一座大门楼，要上几层台阶才能进院儿的。

   说到太平庄胡同的门楼儿，几乎每颗树后都有一个。没看沙发的西边儿，有个小门和窗户，那曾经也是个大门楼儿。得，待会儿再说门楼儿，咱们近前看看这颗老槐树。

（太平庄胡同的老槐树）

   好嘛，这老槐树，您说粗不粗得了。唉，沙发边上那仨人儿干嘛呢？甭问，墙上的拆迁公告写的明白，他们正在讨论这闹心的事儿呐。得嘞，不有这么句话嘛：昨日的太阳晒不干今天的衣裳。现在讨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看看托儿所在哪吧。

   刚才说了，太平庄这儿一溜儿的老槐树，每颗树后一个大门楼儿，您可知道，这里曾经都是深宅大院。像刚才挂牌牌儿的大门儿，还有又改窗户又改门儿的那个。

   索性往前走几步，看看这儿的槐树和大门楼儿。

（太平庄托儿所的老槐树）

   我的天哝，这回看到了四颗，唉，不对呀，好像三颗呀？别急，您仔细看，尽西头儿，最粗那颗后面还一颗呐，您看上面树杈的空档，是不有个倍儿直溜的树干。您猜怎么着？那不但有树，下面还一门楼儿呐，只是没找到图片，唉。

   得，说眼前这门楼儿吧，跟您说吧，都跟这一样，一水儿的起脊大门楼儿，虎皮墙的房子。瞧见边上这小窗户了吗？还有新砌的红墙和大窗户，卖个关子，猜猜早先这是什么房子？

   来吧，还是找找我去的托儿所吧，不过请看好眼前这颗老槐树。

（太平庄胡同中段往西走）

   哎呀，前面那颗，就是刚才看到的老槐树，不妨您来对比一下，虎皮墙和小窗户，就是那颗老槐树吧。

   您猜怎么着，我要去的托儿所就在树的后面，那也有一大门楼儿，也有台阶儿和上马石，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看看吧。

（太平庄胡同曾经的托儿所）

   唉吆我的天哝，熟悉的街道和门楼儿。虽说是2000年的图片，可还是没怎么变，只是台阶变成了斜坡，上马石埋了半截儿。还是小时的样子，这儿就是我的托儿所，之所以难忘，或许和接下来发生的故事有关。

   这是一座标准的四合院，进大门倒座房四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北房五间，前面一溜石台儿，与三角地小光怹家房前的石台儿一样，区别就是尺寸略大些。

（小四合院儿）

   借用这张图，这是一座较小的四合院儿，北房前也有石台儿，为什么说小，因为东厢房盖在了正房前面。一般的四合院，东西厢房盖在耳房的前面，有双耳房的院子更大，像前官园大门一号就是。

   托儿所算是标准的四合院儿，房前的石台有杌凳那么高。我一进院儿，唉吆，院子真大，看着就痛快，赶紧跟着我妈进了正房。嘿，堂屋和西侧两间儿还是通联的，没什么家具显得特宽绰，地上几张小炕桌儿，配上豆绿色的小椅子，不过有点陈旧，露出斑斑点点的木色。

   老师接过我的手，和我妈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我妈带着哥哥去了大班。这时老师上下看了看我，没说什么，领我到一小桌前坐下，这里孩子不多，六七个的样子。

（小铝勺）

   不一会儿，老师放在每人面前一小铝碗，里面半碗金黄色的棒子面粥，唉吆，颜色比我家的好看多了。我抓起小铝勺，不过铝勺一点都不好看，特别薄不说，还歪歪扭扭的。我才不管勺子好看不好看，攥着勺子就崴粥，一边搅合一边往嘴里送。

   您还别说，真香！从没喝过这么香甜的玉米粥，时至今日还念念不忘那金黄的玉米粥。或许吃相差点，满嘴巴子都是，一旁的老师扫了一眼我那油亮的大襟和袖子，还是没说什么，不过从她那眼神儿，知道她不待见我。不一会儿，老师收走了碗勺儿，让我们去院里玩儿。

（几个孩子追皮球）

   好嘛，一群孩子，呼啦超挤出了堂屋门儿，歪歪扭扭下石台玩去了，我一新来的，自然没人搭理，搭上天生懦弱，不喜欢合群儿，于是跟在后面跨出房门，一屁股坐到了石台上，看着小朋友玩儿球，当然也没见有其它的玩具，就那一老皮球。

（老皮球）

   常言道：球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就这老皮球我可记住了，个头不大，满是麻麻点，红黄交替，不过早变的土了吧唧的，反正一看就知道岁数不小了。孩子们可不管这些，挤在一起追球，由于岁数小，走路都晃悠，总是球跑出好远了，后面的孩子像鸭子一样追过去。

   这时太阳早已升起，温暖的阳光洒满了四合院儿，石台上的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朦胧中但见一个小朋友拽着老师踉跄着向我走来，一手指着我，吐字不清的说：是他，是他扔的。

（发怒的老师）

   这回看到老师真生气了，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拎起我，大声吼道：你把皮球扔哪去了？这一举动把我吓坏了，我一脸的懵逼，根本说不出话来。老师可不管这么多，拎着我到了茅房，指着茅坑对我大声的吼道：你把皮球扔茅坑里，还不敢言语，一个新来的，怎么这么坏呀！晚上一定告诉你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托儿所的茅房在院子西南角儿，搭个棚子，地上挖个坑儿，担上两块板儿，茅坑有了，茅房没门儿。由于在西房和南房的角儿上，拐出来是院子，您想啊，人能拐出来，皮球就不能拐进去。话说老皮球，在孩子们的鼓捣下，满院子骨碌，东一头西一碰的。

   唉，巧了，今天就像打高尔夫一样，竟然来了个信天翁（一杆进洞），掉茅坑里了，我茫然的看着老皮球，不记得老师说什么，只感觉老皮球很可怜，躺在坑里无奈的望着我，我也特无奈的看着它。。。

（毛毛虫）

   也不知什么时候，老师咆哮着远去了，我蔫蔫的走回石台儿，无力的低着头，脑袋顶着墙角，眨巴着委屈的眼睛，茫然的看着石台儿，浅黄色的花岗岩石台，排布着一道道浅浅的沟槽，而我则漫无目的用手来回划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条带有红花纹的毛毛虫，爬进了我的视线，也许它太小，只能在沟槽间奋力的向墙角爬，而我则伸出一个手指头挡住了它的去路。毛毛虫停顿片刻扭身往回爬，却又被我拦了回来，它曾几次抬起头来，用无辜的眼神望着我，而我则一次次的拦着它，直到我的小手刺痒、疼痛的不行。。。

                                                          2019年5月6日

                                                          2023年12月25日星期一 海淀老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