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9-10
记忆是获得自由的手段。当整个民族被鼓噪起来奔向深渊时, 凶徒满目,狂嚣盈耳,亲人阻绝,友朋悉损,虎狼之地,不容圣婴。她不过替我们担当了迷途之责。而“我”作为一芥草民,只在也只想在台下喊几声罢了。正义何在?
“我”只出了些通俗的书,没有多少学问,一直不敢献丑。辅成先生每次谈话,声如洪钟,激情澎湃,正气凛然,哪里像一个老人,他身体里始终流着年轻人的热血。印象最深的是他的沉默与温和,他仿佛生活在一个自己的精神城堡里,他人难以进入,沉默是他的防卫,温和是他的致歉。读者向往书中纪录的老一代学人的风范,以此知中华文脉未绝,三千年衣冠风物,不会泯于几十年的风卷沙埋。
寂寞本是哲人常态,知识人的本份,艺术的至深境界,幻想者的归宿。士志于道,从道不从君。他们的职责是持守,他们的武器是语言,他们的境遇是寂寞。
人一旦为奴,心便遭桎棝。那么是奴隶,还是奴才?当前,我们仍能见无数词语堆砌、无数印刷品流布,无数聒噪震响,但这些只是语言的躯壳,言说的精塊早已流离失所。言说不再是心灵交流的工具,思想自由的载体,爱与美的表述,而变成了隐蔽的暴力,以威权的蛮横和说教的空洞遮蔽了人的本真。这样的语言,虚假,只适宜培养奴才,也只适合奴才使用。奴才的语言没有尊严,它依赖卖弄获取快感,以俳优的谄笑博取权势的常识,一有机会,它们便会把民族连同它的语言一并拖入深渊。
贫乏的心灵是感觉不到语言的贫瘠;而当前壅塞于途的闲言、高台之上的喧哗,往往会被视作丰裕的明见。轻肥的言语遮蔽了苦寻的真知。“我想给你们的肉体创造精神,谁知你们连精神都充满了肉欲。”所以,教化先行,必须启蒙,点亮灯,让光投射到远处。点亮了灯,才可能开始恐惧黑暗。也正因为体会到恐惧,我们才奋起争取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