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看孤独的月影——如果月亮有影子的话。
我不知道月亮会不会难过,但我知道,只有月亮陪伴的人,在被月光笼罩住全身时,全身都会被刺得生疼。
江面上起雾了。迷如烟的雾,配上幻如梦的月光,仿佛令我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如梦如幻,只剩下我的世界。
河岸旁的石头,是冰凉的。
河岸旁的野草,是枯萎的。
河岸旁的我,心已经死了。
我不知道这样写是否太过消极,但我知道,这就是此时我的心境。
河水,好似在慢慢流淌的牛奶,又白又滑,却照不出一个完整的人形。丢一块小石头进去,“噗通”一声巨响立即在河面上炸裂开。
如果是在白天的喧闹时刻,这一声巨响,会被发现吗?会被听到吗?会被留意吗?
可是,在这般幽静的夜,这一丝的小声响,远远传去,仿佛可以传到很远,很远……正如这由月光与雾水相织成的白烟,如没有尽头般,传到了好远好远……
我突然感觉到,我是个离家的孩子,我是不该存在于这个星球上的人。
白烟,或是白雾,或是有影无形的丝绸,紧紧地,一层又一层地将我包住。我眼中的世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直到,一切的一切都归于黑的怀抱——是的,我闭上了眼。
我在想象,把自己想象成一只蚕——一只被蚕丝紧紧包裹住的蚕。
我不知道我此时的心,是否和一只蚕的心十分的相像,但我感觉我的心和一只蚕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因为我能体会到,被蚕丝包裹的心,虽然被锁在极小的空间里,却可以感受这整个世界,以及宇宙。
这使我不禁想起了那个轮椅上的巨人——斯蒂芬·威廉·霍金(Stephen William Hawking)。
我想,他就是一只被肉体束缚住的蚕。但是,他的心,早已离开自身,离开地球,离开银河,去到了更加茫远的宇宙。
我又睁开了眼。月光,永远是轻柔的,不会刺痛我的眼。我想,这便是月能和夜相生相存的原因。
在没戴眼镜的我的眼中,月光,是朦朦胧胧的,是分外地美丽的。但我知道,真正的月亮是丑陋的。她的表面,是坑坑洼洼的。
这是人之错,还是月之错?
不知怎的,在我平静的心湖中,突然波涛汹涌,闪现出一组似诗非诗的话语:
我怕水,却迷上了雨;
我怕冷,却恋上了雪;
我怕苦,却爱上了苦瓜;
我怕直面自己,却喜欢上了望月。
我又开始想,当我看孤独的月影的时候,在几十,几百,几万,几亿千米之外,是否有也一个人,在看月亮。
我突然感觉,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 “宇宙”的这头到那头,而是人与人之间的心的距离。
我一直坚信,当两个人一同望向那同一轮明月时,两个人的心,会紧紧地贴在一起——尽管这两个人在巨大的月亮下显得是那么的渺小。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独的人。可是,同月的那份不可言喻的孤独比起来,我的孤独微妙的连一个电子,都算不上。
所以,永远都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么的伟大,多么的孤独,多么地历经沧桑。因为这一切,在月的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月亮永远都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停止反射那美得令人销魂的光。
你可以说,月亮是高冷的;
你可以说,月亮是狠心的;
你也可以说,月亮是虚伪的;
你亦可以说,月亮是孤傲的。
但我只想说,月亮是听得见我的歌声的。她永远都会默默地守在空中。
一道不知名的光,射了过来。在这样美的一种意境中,就连光,也变得朦胧起来。
沿着那道光,我看清了,它来自河岸旁的一栋楼。
远远望去,那光,仿佛是一座灯塔,指引我这个迷路的浪子,走上归家的路。
走在归家的路上,我才发现,这光,将乌黑的夜劈成了两半。劈得那样无情,残忍。
此刻,我还能再说些什么,写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