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是喜悦 , 死是悲哀 。每一个人的一生都是一个巨大的环,在时间的长河里,愿我们逆流而上,活得遂心~
奶奶走的很突然,那个时候我和姐姐正好在外面玩耍,我两还计划着要去中华艺术宫参观中国馆。然后就接到了电话……
姐姐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哭。还是很淡定,脑海里只有一件事情要去做,姐姐必须今天晚上就赶火车回老家去。姐姐上火车之后,我搭乘地铁回家的路上就开始情绪不对了,很失落,那种心被谁剜去一块的难受。到家实在憋不住了,在浴室里放声大哭。想到以前每次我回家,奶奶都会特意跑到街上去给我买肉吃。读高中的时候,我一回家,奶奶就问我今天想吃点什么呀?我那个时候因为学业繁重,总会很不在意地说随便吧!只要不是肉都行。奶奶去到街上总会拎回来一袋全瘦的肉,然后再买点其他的菜。那个时候我还会抱怨奶奶,想不通为什么在奶奶的世界里 吃 是如此地重要?因为吃完早饭,奶奶就会问我中午想吃什么?_?然后她去街上买点回来。更想不通的是,明明我和奶奶说了,不喜欢吃肉,但她还是买一大袋肉回来?我只当她是个顽固的老太太。因为她照顾我,我忙着学业和玩耍,那些也没有去太在意。
我特别喜欢听奶奶讲过去的事情。在我读小学的时候,最期盼的就是过年。因为父母常年在外,一到过年就会回家来。我特别兴奋和期待,在四季里最喜欢过的就是冬天。到了冬天的晚上,那个时候临近腊月,奶奶会拿出她的绝活,做点糯米团子啊,小糕点啊什么的,还有腐乳和米酒,那是我记忆里最深刻的味道。似乎还有一个我喜欢冬天的理由,奶奶总是会和我们讲,她小时候和她奶奶的故事。虽然每一年的冬天奶奶都会讲同样的故事给我听。但是我每一次还是会很认真的,津津有味地听着,总感觉那是我第一次听过的故事。那些关于奶奶和她奶奶的故事,是我小时候关于冬天最珍贵的记忆。
奶奶是受过苦的人,所以一辈子都节衣缩食。就算后来日子越过越好了,她还是会很省吃俭用。有的时候我会和她生气,二姐和大姐也会和她生气。明明有些家庭厨房用具已经用了几十年了,她还是视若珍宝。每次二姐生气要随手扔出去的时候,奶奶总会笑着佯装骂二姐: 你长大了,有钱了。什么都要用新的了,这才是不久前买的。但其实奶奶说的这个不久,是几年前的意思。我很喜欢看那样的画面,吵吵嚷嚷,大声说话,相互指责。但这才是家人之间的温暖,不是吗?虽然有吵嚷,但永远吵不散,相互依恋,彼此温暖。奶奶总是对二姐说,你啊,要嫌我做的饭菜不干净,那以后就不要回来了。总是笑着对二姐说这句话。二姐也总是会故意气气奶奶,不回来就不回来了。但其实这么久以来,二姐是去看望奶奶次数最多的。这大概就是现在所谓的 相爱相杀。
奶奶是很勤劳淳朴的老太太,停留在我脑海里最深刻的记忆就是,她70多快80岁的时候,还能够肩膀上挑着两单肥料,稳稳当当地走到菜园子里去浇肥。她总是说: 能做一点是一点,不想拖累别人。奶奶是骨子里要强的。2005年爷爷去世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守着一栋很大很空的老房子。读高中的时候我经常会回去,会陪她住一两晚。晚上我们会在床上聊天到很晚,她总有很多话很多故事要讲,譬如最近的谁家新娶了媳妇过世了老人,她年轻的时候和爷爷之间的爱恨情仇,她因为服侍她婆婆然后染上了一辈子的病症。但其实奶奶不知道,有一些她讲给我听的故事,我都听了很多很多遍了。
大概我一辈子的遗憾就是没有在她临终前去看望她一次。上一次和奶奶视频的时候,我答应了她,下个礼拜就请假去看她。我以为奶奶还能在世上停留很久很久,一切都只是以为,生命倏忽即逝,一切来的那么猝不及防。昨天撕心裂肺地哭,夹杂着无限的悔恨,为什么没有和她多视频一下?没有多打一次电话回家?看到她在视频里用手撑着自己的右半边脸,右半边脑袋,她很痛苦。癌症肆虐地在那里生长,折磨着她。我只是听家里的亲戚说,她临死的时候,肚子疼的满地打滚。我只知道那是一种很痛苦很痛苦的样子,我可以想象的到,她临死前的的那种挣扎,那种绝望,那种向死而生的快乐……
她常说: 人生一世,不如猪活的快活。猪可以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可人就要活的像牛那样劳累了……
她说: 我最后悔就是嫁给了你爷爷,你爷爷是半个残疾,要是不嫁给你爷爷,我这一辈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苦了。
她说: 在最穷的时候,我做为长嫂,和你爷爷一块拉扯大了这一大家子人…… 不容易啊
她说: 等我死了,这老房子就会荒废,里面会长满了野草……
但她从来没说过: 守着那么大的空荡的老房子,我很寂寞。
但我知道她需要陪伴啊!
她还说了好多好多……随着我逐渐长大,参加工作,我似乎慢慢理解了奶奶,为什么我没次回去她都会买肉给我吃? 为什么她会同样的故事讲了一遍又一遍?为什么她明明心里很寂寞,但总是说不要耽误你们工作。从来都说不需要陪伴!
我知道她的一生辛苦劳累,不甚遂心 ! 如斯寂寞 ! 但她在这个巨大的生死场里,还是努力去活出了自己的生命价值! 用一辈子的辛勤劳动养活了一大家子人……
愿天堂里没有痛苦,下辈子你会过得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