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娟做完牙齿最后一次修复回到家，老公周志伟竟然还在沙发上刷手机，苏娟忍不住问：“你怎么没有去锻炼？”
“今天心情不好。”周志伟随口说道。
“烧点开水吧！”苏娟边脱衣服边对着周志伟说。
“烧水壶里有水。”周志伟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我的牙齿终于修复好了。”苏娟的语气里带着兴奋，“吃饭再也不受限制。”
周志军既没有站起来烧开水，也没有对苏娟做任何回应，眼睛甚至都没有从手机上离开。
“你任何时候回家我都会问问你吃饭没有，问你想吃什么？我早早起床去医院，现在让你烧壶水冲点喝的就这么难？给你说说我的情况你都当耳旁风，看来我不配你给我一点温暖。”苏娟说完这句话忍着牙齿剧痛给自己冲一杯燕麦片。
而钟志伟丝毫没有感到哪里不对劲，依然刷着手机，灶台上的冻肉和茄子孤零零地凛冽着。
苏娟回到书房补了个回笼觉等她醒来，那块冻肉已经渗出血水，苦笑一声，素娟转头又进了卧室，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拉着一只硕大的拉杆箱。
“又抽什么风？”周志伟斜着眼睛嘟囔一句。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周志伟看着灶台上浸着血水的肉块索性又扔到冰箱，点了一份汤饺充饥。
原以为苏娟只是赌气和老姐妹聚聚，晚上就会回来一如既往地干家务，可是等到晚上十点仍然不见苏娟的影子，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周志伟才有点心慌，又不好意思给苏娟的老闺蜜联系。
惴惴不安中度过一个晚上，周志伟这才忐忑中拨通苏娟闺蜜的电话：“南妹子，苏娟在你那里吗？”
“我最近忙着转店面的事，没有和苏娟来往，怎么出什么事？”苏娟闺蜜有点疑惑。
“没事没事！”周志伟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没有娘家，姐姐又在几千公里外，以苏娟的性格不可能去姐姐那里，她能去哪里？”周志伟想不到更好的地方。
一天心里猫抓似的，周志伟挨到晚上还是拨通了远在广东的女儿周琳的电话，但是没人接听，周志伟更困惑了。
一直到了晚上11点钟，周琳的电话才拨回来：“爸爸，晚上加班刚看到未接电话，有事吗？”
“这两天你妈妈和你联系过吗？”周志伟故作镇定地问。
“昨天妈妈给我发消息说出去玩了，怎么你没有去？”周琳也感觉不可思议，“以前出去不都是你俩一起吗？”
“有点误会。”周志伟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有点喷喷不平，“我不抽烟、不喝酒、上班的时候按时回家，退休后生活规律，又不乱花钱，她这是闹的哪一出？”
“我不偏向谁，妈妈的选择绝不是心血来潮。”周琳的语气十分肯定，“这些年我的记忆中的东西不会说谎。”
“我做错了什么？”周志伟语气里有点激动。
“既然你想听我就给你捋一捋，先说好不要生气。”周琳先给周志伟打了预防针。
“你说，看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周志伟十分笃定的神情，等待着周琳发落。
“从我记事起，我无论遇到什么事找你，你总说‘找你妈’，我一度认为你重男轻女不喜欢我，妈妈给我解释：你3岁之前都是爸爸管你，给你洗澡，给你热牛奶，还到奶奶家接你。”周琳娓娓道来。
“你上幼儿园之前在奶奶家帮带，都是早晨我送过去，晚上接回来。”这一点周志伟颇为自豪。
“每次接我奶奶都说快点回家，等会就冷了，你就说回家早要干活，咱们回家妈妈都做好饭了。”周琳的语气有点不平静。
“我又不会做饭。”周志伟还在狡辩。
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周琳又问：“我小时候你辅导过作业吗？给我开过家长会吗？”
“我又没有当过老师，哪会辅导作业？你高二那年我不是开过一次家长会吗？还刚好坐在你的座位上，任课老师都在表扬你。”周志伟的语气里都是小得意。
“你知道吗？我刚考进高中那会，新朋友都以为我是单亲家庭的孩子，因为我说得最多的是我妈……我妈……”周琳有点无奈，“我那次考了年级前30名，让你去开家长会都不想去，我威胁你不开家长会就没有我这个女儿，你才去的吧！”
“不了解你在班里的情况，不好和老师沟通。”周志伟还给自己找理由。
“我刚上小学，妈妈再忙再累每天我睡觉后都把我的作业检查一遍；遇到问题请教妈妈，她也不懂的时候就查资料再给我答案；初中和高中家长会妈妈从来不缺席；我刚进高中，妈妈就开始关注高校分部和专业配置，笔记写了密密麻麻一大本，最后的志愿我用筛选法敲定的，一点都不浪费分数。”周琳还有一点小自豪。
“她就爱关心那些问题，我不懂。”周志伟语气低沉许多。
“妈妈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她肯花精力关注这些问题。”这也算周琳无声的控诉吧，毕竟是自己的爸爸。
这回轮到周志伟沉默了，咂咂嘴努力说出一句：“没有关心你的学习，我的工资除了个人开销都花在家里了。”
“妈妈和你一样挣工资，她还坚持干副业周末和小长假都在忙碌，要不然咱家那套小房子能这么顺利拿下出租？”周琳一直替妈妈说话。
“我俩工作性质不一样。”周志伟还在找补。
周琳不想在这个事情上纠缠，转换话题：“还记得妈妈刚退休你俩背包游吧，妈妈也是第一次做攻略难免踩坑，就因为订的民宿不可心，你一直抱怨，最后还是我劝妈妈，你俩才一起走下去的。不出力也不至于添堵吧！”
“后来我也意识到有点过分，不再说什么。”周志伟想给自己找回面子。
“妈妈出力还遭遇抱怨，你再多巴巴，以她的性格绝对可以……”有些话不说透还好，周琳转化话题，“你能理解妈妈退休后再就业几年吗？”
“她就是财迷，明明有一份退休金够吃饭还那么贪心。”周志伟不以为然。
“那是妈妈没有底气 ，想多挣点钱让自己安心，还有一层想法不给我经济上添麻烦。”周琳无限欣慰。
“这不是还有我吗？我的退休工资比她多一倍。”工资高是周志伟的底气。
“呵呵，一杯开水都不愿意给她烧，一碗面都不愿意给她煮，你觉得妈妈相信你还是相信手里的存款？”这句话确实有点扎心。
不知道话题怎么说到周志伟和苏娟到周琳小家居住的事情上，周琳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和妈妈在我这里过冬本来是开心事情，可是做饭、洗衣依然是妈妈。妈妈就那么点小爱好看看书、写点短文，你要你饿就让妈妈做饭，灵感被打断就像打游戏被中断。”
“我又不会做饭。”周志伟还在强调我不会。
“后来我说你和妈妈轮换着做你俩的饭，你做得也不错呀。”周琳苦笑道，“我老公都看不下去，你这榜样让我老公学习？”
被说到痛点，周志伟终于沉默了。
“放心吧，妈妈好着呢，不用担心她。”周琳给爸爸吃了定心丸。
“你劝劝她早点回来。”周志伟语气柔和许多。
“爸爸，让我怎么说你？”周琳哀叹。
“我又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为何搞这一出？”周志伟不由提高了语气。
“让我怎么说你？今天的结局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什么都没有做！”周琳近乎哀嚎。
电话两头的沉默几乎让人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