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长 假
一个真心不想活下去的人，不会给自己和别人一个机会来打消求死的念头。
而迟疑会消磨寻死的勇气，所以对不起三个字一说出口，江局长没有半分迟疑便把枪管塞入嘴里同时扣动扳机。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连飞甚至感觉不到听见枪声响起，而江局长已往后仰靠在皮椅上一动不动了。
耿志刚没料到江局长这么干脆利索，一时也愣在现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墙上飞溅的鲜血和叫人触目惊心的脑浆发呆。
几缕薄雾般的青烟自江局长嘴里袅袅盘旋升起，随即消散无痕，然而他犯下的罪行却不会随生命的结束而消弭。
“连队长，请你们离开办公室，赵明，封锁现场，清理完毕后，一切按程序办事！”
连飞虽然明白耿志刚是职责所在，但是对于他近乎冷酷无情的办案手法却是十分厌恶。
“局长，您一路走好，我一定会尽全力侦破地狱判官的案子！”
连飞上前向江局长的遗体行礼起誓，他只能为公破案而不能有为私复仇的念头。
江局长毕竟是接受了林标的贿 赂，如今选择以自杀逃避无法活着承受的审判。虽然挽不回尊严，对他却也是一种解脱。
连飞更明白人民对官员贪 腐的痛恨。对于地狱判官的揭发，也许人民更倾向于抱着支持的态度。
警局笼罩在一片凝重的氛围之中，各大媒体被挡在入口处，叶小淇混夹在人群里焦虑的往警局内张望。
连飞退出局长办公室后，一眼就对上了叶小淇充满关切慰问的眼神。
“放心，我没事。”连飞双眼微红朝叶小淇点头示意，混乱的思绪反复着浮现江局长吞枪自杀的画面。
陈静若有所悟问道：“你们有发现梁玉芬和江局长在这起案子的直接共同点吗？”
柯本杰双眼一亮：“对！16年前的杀妻案！假设梁玉芬真的造谣，造成丈夫杀了老婆，而下令开枪打死了丈夫的又是江局长。”
柯本杰话一出口，见连飞低头不语，不觉有些尴尬：“连队，你别误会，我不是说江局长当年下令开枪是错误的决定，换成是我，在那种情况之下也会这么决定。”
连飞猛的一抬头，开口却是：“那小区叫什么来着？”
“向阳，你想起了什么？”
“如果我没记错，大姐曾经对我提起过，她好像是在8年前从向阳小区搬来这里。”
陈静脑筋飞转，她只能想起一个人：“莲花小馆的老板娘？”
“对，也许可以从她那里挖出一些当年被我们忽略的小细节！”
柯本杰一直深信愈是复杂的案子，那些不起眼的小细节往往就是串出破案的关键性所在。
连飞对花店小妹所说的顾客提出了疑问：“那个小妹说委托花店送彼岸花的顾客是一个小 姐，难道凶手是一个女人？”
陈静深吸一口气：“不排除这个可能性，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虽然一般都是单独造案，当然，也不能完全否定合伙干案的可能。”
在四起命案连续发生之后，依然无法勾勒出凶手的粗略面貌，三个人不由多少有些挫败感。
当江局长的遗体被抬出时，连飞怀着沉痛的心情上前再次行礼。警局上下其余人却一时踌躇不前，对畏罪而自尽的江局长毕竟心存忌讳。
“连队，别怪我多嘴，江局长牵涉的可是三千万的贪 腐案，我劝你还是划清界线为好。”
耿志刚趋前轻拍连飞肩膀，脸上神情掩不住一丝轻蔑。
连飞对耿志刚本无好感，当下冷冷回应：“我也痛恨贪 腐！同样也痛恨对长辈不敬！”
“我是好意提醒你，不接受就当我没说过好了。”耿志刚自觉没趣，悻悻然返回局长室指挥搜查。
柯本杰与陈静对视一眼，同步趋前向江局长行礼。这一刻，纯粹只是晚辈向前辈告别的礼数。
警局外忽然又是一阵骚动，镁光灯闪烁之间，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汉子大步跨入警局。
“伍卫邦？”柯本杰一愣，连飞当然也认识警队上下人称包公的伍卫邦。
“对方在一个星期前已经将资料交给了监 察委了。”
连飞脑海浮现了叶小淇在电话里说的事：“看这情况，总局早已部署好一切，内部在监 察委对江局长提出正式拘捕之前已认定了他的罪行。”
伍卫邦目光四下一扫，朗声道：“我是伍卫邦，从现在起便是你们的新局长。”
简短而威严的说明后，伍卫邦目光停留在连飞身上：“连飞，你跟我来，其他人都打起精神来守好自个的岗位！”
踏入会议室后，不等连飞关上门，伍卫邦已开口：“连飞，我知道江局长等于是你的恩师，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我也深感遗憾呐。不过，你和江局长的关系，在这段非常时期有些敏感，相信你也明白这点。”
连飞双手环抱在胸前盯着伍卫邦，语气略显不客气：“伍局长，有话就直说吧。”
“好，我的意思就是让你放个长假，在江局长的案子了了之后再回来报到，明白吗？”
“为什么？难道你认为我也牵涉其中？”连飞瞪大双眼，有些不可思议的提高了声量。
伍卫邦直视连飞，眼神却是带着一丝客气：“我向来对事不对人，你目前的处境确实有些尴尬，让你休息也是为了你好。而且，这不是要求，是命令。”
从伍卫邦的态度，连飞心里清楚一切已成定局，尽管不服气也只能交出枪支。
“连飞，趁这段时间回乡下和家人聚聚。还有，有一个地方应该会让你感兴趣，不妨抽空去看看。”
伍卫邦从衣袋掏出一个信封递到连飞跟前，接过信封的连飞一脸狐疑：“这傢伙不会兼职搞旅游吧？”
伍卫邦却自顾收起连飞的枪支，一边漫不经心说道：“这将会是一个很长的假期，连飞啊，别浪费了时间，晓得吗？”
连飞怔怔望着伍卫邦，一时不知他的真正用意，隐约觉得休假似乎并不是单纯为了江局长的案子。
“我知道你们在背后都叫我包公，我确实自认从不徇私，不过，我也不是一个死脑筋的人。”
伍卫邦指了指连飞手中的信封：“连飞，你虽然有时不太按规矩办事，可我知道你是一个正直的警察，即使在休假，你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懂吗？”
连飞双手紧紧捏着信封，像是能夠捏出一个答案似的。
（ 待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