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别误会,我不是为丧病而丧病――《人间失格》

“人间失格”在日文中的意思是丧失做人的资格,现下网络十分流行所谓的“丧文化”。丧病句子、丧病语录、丧头像层出不穷。

一旦向身边的人问起什么是“丧病”?他们总是会把“生而为人,十分抱歉。”这句话挂在嘴边,说完他们接下来就会向人推荐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但这却是对《人间失格》的一个误解。


《人间失格》所呈现出来的东西绝对不止是浅薄的“丧文化”,它是一种荒诞的美,在所谓的“丧”之上归途于对人性和对社会人生的深层次体验。

《人间失格》确实具有“丧文化”的特征,但它不是单纯的“丧文化”,它的美值得挖掘品尝,不该被当做颓丧病来看待。

我将人间失格的荒诞美归结为三点,这三点间是一个发展向前、相辅相成的关系,而荒诞是最终的果实。

一、人物的滑稽色彩

说到滑稽叶藏是书中最为典型的人物,他出生在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家庭―― 一个大家族式的家庭,但他为了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生活,开始伪装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小丑为周围的人制造笑料。

叶藏将这种行为归结为自己对身边人的恐惧,在正常人的眼里,叶藏无疑是可笑的。他出生在那样的一个殷实的家庭里,抛却其他不说,至少他可以衣食无忧,受到家人的宠爱,根本无需向任何人谄媚作秀。

我们看到叶藏为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而去努力伪装讨好,甚至于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让自己不断坠入深渊,在受到外界的欺辱时选择缄默。我们觉得他是可笑的,这就是对滑稽的感受,也有人会在她的身上找到某些共同点,产生一种自嘲的感受,这又是另一层次读者对滑稽的共情。


二、人性的丑恶面

在《人间失格》中,对于人性丑恶面的描写是很精彩的,也是书中的一个大手笔。普通生活场景下普通的人加上作者平淡的叙述,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是一幅穷形尽相的人性写照,欲望、欺骗、自大、虚荣、贪婪被一张张平凡的脸孔包藏。

叶藏一生遇到很多人,他像是神的右眼看透了人身上自知或不自知的丑陋。

同他殉情的女人身上有欲望,有欺骗,有贪婪和她同居的女记者也是如此,头号狐朋狗友身上是自大和虚荣而父亲的身上则有一种压抑的控制。


叶藏从小便被这些丑陋包围,敏感的他看到的世界也与常人不同,可能和他一样的人不止一个,但不同于人的是他用神的右眼看清人性,却在用人的身躯掩盖恐惧。

在他的身上没有怒视和抗争,那些抗争和怒视的人被视作疯子,而叶藏是一个沉默的“妖怪”。在被寄宿人家算计、在看到妻子被凌辱时,他选择了怯懦又或者是以一个观看者的身份让事情顺其自然的发生。

他的心里曾翻江倒海,却又在沉默中妥协,通过叶藏的眼,人性的丑恶被剥开,而叶藏也开始失去人的品格,像一只染上了人性丑陋的妖物在间蛰伏,这也让叶藏不断的选择放弃做人的行为顺利成章。

对人性中恶的描写是滑稽“恶俗化”的过程,因为过程太过刻骨铭心,才让人将《人间失格》误以为是单纯的“丧文化”的代表。


三、人物性格的荒诞成全人性纯善面的美

叶藏由“滑稽”到“丑陋”是一个坠落过程,也是向荒诞而行的必经之路。我们看到他的可笑和人性的丑,但这个人物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身上所体现出的“丑”和“滑稽”都是对外界的一种映照,就像试毒的银针本质是纯净的善良,身体却生满被毒灼伤的烂疮。

一生伪装,讨好父亲,讨好女人,讨好朋友……随着他在人世的流连,他的身上布满丑恶,思想行为让我们震惊难以理解,似乎是一个不属于自然的存在。

透过叶藏我们也开始反思,开始去感悟生活,体会社会人生中一些深层次的东西。

我们可能会在其中得到一种提升,一种精神上的愉快和优越,这就是荒诞带来的奇妙感受,让人感悟,让人得以“完形”。


回到叶藏身上,这一人物是作者的高明一笔,暗色调的铺垫后是暗色中的光辉破势而出,只在一瞬间便转化为光暖普照,荒诞中的丑恶压抑被驱散,势如破竹之下是一种壮美之感。

如果把叶藏放到正常人的认知中完全可以将其评判为一个疯子。他的性格和表现是荒诞的,我们总能在他的身上揪出一堆“丧病”的例症。荒诞就是一个奇妙的视角,它成全了人性纯善面的美。

叶藏虽然沾染一身丑恶,但他的心却始终纯善,他从来没有去主动地伤害过别人,“坠落”和“丑陋”都是来自于外界的施予。

他只是在浊世里保存了纯真的灵魂罢了,在《人间失格》里,我们要看到的应该是人性纯善美在污泥里的绝美绽放,而不只是对“丧文化”的浅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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