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商执
那天有些朦胧不清了,或许存在,又或许不存在。我常常想起它,仿佛从黑暗的夜空中寻找一颗星辰,温暖我、照亮我,又耀瞎我的双眼,燃烧我的内心。
一个月前,遥远的那头传来了寒心的消息,巴黎和会上德国在山东青岛的管辖权被美、英、德、日密谋移交给日本。对我来说,仿佛当头一棒,痛不欲生。更令人窒息的是,军阀政府竟置之不理,为讨好欧美列强同意在这丧权辱国的条约上签字!
我生在青岛、身在中华。那扎根在黄海之滨的栈桥,延伸到我的心中、我的血肉中:
柔云韶羞鸥戏水,碧水悠悠入我心。
栈道杳杳韧百年,德日横行欲此猖。
黑云绕城胁千里,沙鸥啼血悯悲凉!
绝代风华尽在吾世,之思潮,之文明,扬葩吐艳、各及其致。然万万同胞处水深火热之生死局,地球白首看不了央央众生,吾人尚在却只见蹀躞青春。
难禁叹!
我毅然决然的参加了反对丧权辱国的游行活动,这是我们最后的反抗,我们青年学生争做创新之先锋、民主之先锋、救亡之先锋。
暧暧蔽空,炽热极致,一发千钧,奔走相告。此吾人、吾国、吾民族!所有的爱国人士:学界、商界,甚至部分军界反抗起来,如杜鹃啼血之势响彻整个国家,击碎人民心中的寒冰。当我的心中那团炽热的火要将我燃烧殆尽之时,一盆冷水淋遍全身,冰冷刺骨。政府完全放弃了拒签的可能性,声称为何维护战胜国之间友好关系,要在卖国之约上签字。
天下将暮,一叶知秋。
我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而我身心俱疲、无能为力。北大有汪碧水,我在那枯坐了一晚。我曾经没有想明白该何去何从,若求一生安闲便投身市井;若求河清海晏便赴身火海。我忽然明白,我愿选择后者。
第二日,同胞们找到了我,看着他们急切又担心的眼光,我忽然发现自己已是白发相生。一夜白头,多少苦闷在我心中,哭诉不了、甩不掉。
我患了肺痨,一种很严重的病。我死了。
死之前,我参加了五四游行,也与我最爱的人们告了别。唯一遗憾的是,没有看到青岛的碧海蓝天,没有去坟头说一句:爹,青岛回来了,我们的家回来了。
我希望以后的中国没有苦难,没有离别。然山河同悲,万民喋血。吾愿以吾生,致青春、敬先烈、献国土。
(谨此献给像郭心刚一样的爱国青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