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南临风是在爹的六十岁寿宴上,爹作为朝中武相,前来贺寿的宾客络绎不绝,其中就有当朝皇帝,皇帝向来器重爹,其实忌惮的是爹身后的济国。我实在不喜这种热闹场合,于是一个人偷偷爬到院子里的海棠树上,皓月当空,想娘想得厉害。
“大哥,我们这样偷溜出来,被父皇知道了又会责怪。”
“四弟,不怕,我们一会儿就回去,父皇不会发现。”
没想到出来看个月亮,还能碰到这么有趣的一幕,望着海棠树下那俩人偷偷摸摸,看不真切动作,直到莫临风兴奋地举起一只蝈蝈和南临渊一起看时,我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当树下两个人鬼鬼祟祟在做甚,原来是捉蝈蝈,在皇宫呆得时间久了,二位皇子觉得连蝈蝈都很有趣吗?”
向来性格内敛的南临风被我突然传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当即羞红了脸,拿在手里的蝈蝈扔也不是藏也不是。南临渊也颇为气恼地看着稳坐于树杈间的我,心知自己刚才和弟弟所做的一幕都落入了我的眼里,也顿觉不好意思。
“莫向晚,你一直坐在树上偷看我们?”
“这是我家,我在我家的树上,怎能叫偷窥?大皇子这用词怕是不妥吧?”我轻轻一跳,站在了二人面前。
“大皇子,四皇子,原来你们在这儿,可让老奴找着了,快跟老奴回去,要是被皇上发现你们不见了,老奴就算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一道清亮又尖锐的声音火急火燎地出现,南临渊只好悻悻地带着南临风跟着前来寻找的公公一同回到宴会上。
众人推杯换盏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明晃晃的月亮高挂在天上,满树海棠花随着风的吹动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娘最喜海棠,爹为了让娘开心,在院子里就种了一棵属于娘的海棠树。
娘生得极美,所有见到我的人都说,我和娘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娘常穿一件红色长衫,将头发用青簪慵懒挽起,在她略施粉黛的脸上,秋波流动,顾盼之间,艳绝倾城。娘常常坐在海棠树下喝茶作画,有时也会教我读书。她将一张白纸平铺于桌前,手腕轻旋,娟秀的字迹很快流转于笔墨丹青间。
娘是温柔的,她从不会对我发脾气,娘也是忧愁的,她常常会莫名其妙红着眼对我说:向晚,不管以后你遇到多么难过的事,都不可以哭,要坚强。”
可是,娘走了,海棠树下再也没有人会抱着我,也没有人会一遍遍跟我说:“向晚,遇到事情不要哭,你要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