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隔着三户邻居就是一条南北向的河沟,一个只有在夏季才能见到水的河沟。河底是扁扁的三棱草,靠近河堤,是一丛丛的蓬蒿和小灌木。每年夏天,北边横着的大河都会开一次闸门,带来河水和鲜活的生命。
夏天的泥土到处都是,所以,每一个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几乎都是泥扑扑的。他们的黑布鞋泥扑扑的,他们走路的架势和说话的声调也都是泥扑扑的。这里的小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可能还保有自己的特色,会走路以后,就越来越有他们父母的样子,泥扑扑的架势和声调。连树木和野草也都是灰头土脸。
只有这条河,是水灵灵的。
我每天都要早起,骑车沿着这条河去上学。雾气悬在公路两边的杨树林里,像一条带子,把上面的一切都隐去了,只能看到下面湿漉漉的野草,和不知名的紫色,黄色野花,秀挺而娇嫩。
十年了,我不再拥有这样的清晨,雾气,露水,树木,野草,还有这从村子流出来的河。每当暖风从南边吹来,我都不禁问自己,我到底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