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长大的女生来说，体重就是一个秘密。说一个女生胖，那是一种侮辱，而说一个女生像头猪，那是耻辱。
肖石，太过可恶！我决定闭上眼睛，继续装睡。说不定会发现肖石更多的秘密呢？
“肖大哥，我能知道，你怎么认识我姐的吗？”程远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脆生生。
肖石身体一僵，没好气地说，“小屁孩，打听这个做什么！”
程远不说话了。两个人默默地走着。
不知道要去哪里，心却不再彷徨，最起码还有两个人在身边。走过的路似乎很长，凝目望去，远处隐隐约约出现星火点点。肖石逐渐缓慢的脚步加快，我的心跟着欢悦。
颠沛流离了一天，或许那个地方就是今晚的休息之地。
“是那里吗？咱们生起的火还在！”程远说，声音难掩激动。
“嗯！”肖石态度淡淡，显得程远更加不成熟。
长大后的程远会是什么样子呢？我不禁浮想联翩。
“火怎么灭了！”下一刻，程远尖叫出声。他跑出去几步，好像要看得明白。又折返，跑到肖石旁边，急急问，“肖大哥，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肖石在程远尖叫的那一刻，已经停下了脚步，把我放到了地上。
“别装了！”他贴着我的耳朵小声说。幸亏黑夜替我遮掩了尴尬，没有把我涨红的脸暴露。
“谢——谢！”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肖石根本没有回答我。他迅速起身。
“你个男孩子，遇到事情鬼叫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肖石语气带着严厉，低声吼道。
这应该是程远第一次被这么无情对待。他一下子哭出声，却又再次被嫌弃。
“哭，就把你扔去喂狼！”
程远的哭声戛然而止，不过还能听到低低的抽噎声。
“我先过去看看，不知道那边是好还是坏。你们两个先呆在这里吧！”肖石说。
我没有反对的理由。我的脚扭到了，本来就是个累赘。万一跟着过去遇到坏人，反而给肖石添麻烦。
“有狼怎么办？”肖石转身之际，程远小声问。
我能听到肖石抽气的声音。他肯定被程远气着了。
“那就打！不是你们死就是狼死！看着办吧！”说完，踏入黑夜中，像一条幽灵。
“姐！”程远带着哭腔凑到我跟前。距离如此之近，他泛着泪花的眼睛清晰可见。我的心揪紧，忍不住握住他的双手，我们两个又再次相依为命了。
“我们会遇到狼吗？”他小心翼翼问。
“不会！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哪怕有狼，我也会保护你！”他小兽般可怜的模样再次让我的同情心泛滥，我不得不夸下海口。
“嗯！我相信你！”他毫不含糊表达对我的信任。这让我无地自容。若真的有狼，我怎么能保护了他？
我的眼睛望向前方——肖石消失的方向。心情糟糕透顶！等待让人抓狂！
“姐！你说，肖大哥会回来吗？”程远问。
我想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神仙，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成了，“嗯！肯定！就像你说的，他不是坏人！”
程远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他要是不回来，咱俩就完蛋了！不过，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那你还问？你这是没事找揍？”我没好气呛他。
“不说话我就觉得害怕。姐，你有没有感觉害怕？”他说着话，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能说害怕吗？我是姐姐，我得要面儿。
“不害怕！”我昂起胸脯，说得斩钉截铁。
“那——那——你看，那边是什么？”程远几乎依偎进我怀里，他的手颤颤指着左边的方向。
我惊惧望去，一束光正朝着这个方向隐隐而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怎么办？越是着急，越是没有一丝办法可想。若是家人在身边就好了，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我边苦苦思索，边想着家人。
“姐！我害怕！”程远哆嗦着，再次嚎叫。
“等着！正在想！”我咬牙切齿，恨不得长十个脑子。
“姐！我受不了了！实在受不了了！哇哇！”程远哭了出来。
出于本能，我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别哭！无论如何也要忍着！”我盯着他的眼睛，低声吼。
他突然狂乱摇头，两只手使劲掰我的手。我的另一只手参与进来，使劲捂了上去。
“呀！”我疼叫，撒开了手——程远张开口咬了我。
“哇！”他再次发出声音。我一个巴掌甩了上去。然后扑上去。
“对不起，弟弟！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哭了，这是我第一次打他的脸。以往我们干架，从来不打脸。
他的哭声停止了，表情却是呆呆的。他抚摸着脸，看向我，看得我羞愧。
“对不起！对不起！弟弟！要不然，咱们没有活路呀！”我低低解释，“刚才你跟魔怔了似的，太吓人了！我没控制住！”
程远还是没有动。星空下，我忽然觉得他的眼睛变得深沉如海，就像是从十岁一下子长到了十六岁。
“姐！你相信我吗？”他突然问。
“当然相信了！你是我弟弟！不是别人！”我说。这个时候，我们彼此必须互相信任。
“那就行！姐！你要相信我也会保护你！”他竟然笑了。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要做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有什么计划？”
“哪有什么计划？”他慢腾腾站起来，眼睛却盯着那束越来越近的光。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划过，难道他要……
“程远，你……”我还没有说话的机会，程远先我一步说话了。
“姐！保重！我去引开坏人！”他飞速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程远——不要做傻事！”我失控尖叫，却换不来他的回首。
疼蔓延至全身，让人窒息。我的生，要以程远的冒险来成全，怎么可以？我们是姐弟，他生，我生！他死，我死！
